“杜戈尔,听说你们立了大功,拦住了射向汉莎的核弹。叶芙蕾娜呢?”
谈到这个问题,我的心一沉,但转念一想,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为了不让将军额外担心,我道:“叶芙蕾娜……受了点伤,不过她现在状况还好,也在车上休息。”
霍夫曼将军点点头:“知道吗,我以有你们俩这样的部下为荣。”
我知道他的话是真心的,说实话心里有点感动。
“爸爸,你们在顿沃河那边还安全吗?现在战况怎么样了?”梅丽莎问。
“啊……一切都好,都好。”
“梅丽莎,还是不要谈军情了。”
见霍夫曼将军支支吾吾的,我忍不住提醒。虽然在恶土环境下,电磁波传不了太长距离就会变得难以识别,而且汉莎的通讯,需要特殊的编码解码软件来发送接收。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梅丽莎恍然大悟:“哦……抱歉……我只是……爸爸,妈妈她很好。叛军来袭的时候我们都没事。”
“哈哈,听到没?还有谁可惜自己被拆的房子吗?”霍夫曼有些得意的向身边的同僚炫耀起来。
之前去霍夫曼家享用晚餐的时候,我就得知军方已经把家属搬离原先的住所,统一迁入军管局宿舍。当时军方的初衷是防止叛军间谍报复,阴差阳错之下,起码结果上避免了一些伤亡。
“总之,霍夫曼长官,叶芙蕾娜和我都在车上,我们会修好沿路设施,安危就交给您了。”
等梅丽莎和父亲的对话结束,我敬了个礼,又总结道:
“还有一件事,梅丽莎从我们遇袭的当天就疯了。她不分昼夜的一门心思救治伤员,手术一台接一台不休息,甚至偷偷抽自己的血输给孩子。我的提醒她好像不以为意,您得帮我劝劝啊,这样下去她会先搞坏自己身体的。”
“什么?那是因为……”梅丽莎见我突然向她父亲告状,一时不知所措。
“你听见了?梅丽莎?你从小就喜欢逞能,别这样,战士首先照顾好自己,高估自己的能力总会适得其反,拖累别人。”
“……我明白了。”
“杜戈尔,看来我女儿让你费心了。这样吧,我授权你全权指挥梅丽莎,她要是不听话,你就打她屁股!”
“你、你说什么呢?!爸爸!”梅丽莎脸一红。
霍夫曼将军哈哈大笑:“开个玩笑。总之,你现在在为利维坦计划工作,那就要好好听总工程师杜戈尔的话啊,他懂得大局为重。”
“是。”
滋滋滋吱吱——!
突然,一阵杂音袭来,屏幕上的雪花点骤然增加,将军的笑容在画面中扭曲模糊。
“见鬼将军。好像信号变差了,可能风暴又要起来了,我们得下去了,完毕。”
“爸爸,请保重。”梅丽莎告别。
“我会的,你们也保重。赶紧离开高处,通讯完毕。”
霍夫曼熟知恶土环境的险恶,所以迅速就切断了通讯。
结束和将军的对话,我这才注意到一件事:在最后一缕夕阳藏进地平线后,天空彷佛在顷刻间变得阴云密布。
哔哩哔哩——!
远方的厚厚的灰色云层里突然闪过几道耀眼白光,仅仅半秒钟后,轰鸣的咆哮响彻长空。
我心里一慌,恶土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糟了,雷雨来了。梅丽莎,我们要赶紧下去!”
雷电,铁塔,制高点,这三者集合起来,危险可想而知。
“嗯,那我——”
轰隆!
就在一瞬间,一道刺眼的白色雷电几乎贴着高塔的窗外划过!我的视野刹那间被纯粹的白色填满。
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雷鸣,在我和梅丽莎耳边响起。
轰隆!
“呀!!!”
“啊——”
我们俩同时惊叫出声。
恶土的闪电风暴眨眼间就把最后一缕阳光吞没殆尽,其中一道雷电不偏不倚,正中年久失修的通讯塔。瞬间就把高塔中段一侧大面积的钢铁熔为铁水!
我和梅丽莎的身体,随着摇摇欲坠的铁塔,开始逐渐朝遭遇雷击一侧的倾覆,粉身碎骨近在眼前——
“塔要塌了?怎么办?!杜戈尔?”梅丽莎不知所措道。
换其他人的话,几十秒钟后应该就会随着高塔一起葬生废墟,摔成一摊肉泥。
但我可是杜戈尔,那个从来不会无路可退的老虎钳。
我顶着房间地板天旋地转的倾覆,强行在20°的地面保持住平衡。拽起梅丽莎的手就往高塔边的护栏冲去。
在那里,有一条我早就安排好的缆绳。
一边冲刺,我一边拿出挂在腰上的钩锁。就在抵达高塔边缘的同时,我将钩锁挂上了系在护栏上的缆绳。
缆绳的另一头是塔吊,下午就是靠着高耸的塔吊,才把电台运上了通讯塔顶端。正是由于对通讯塔的安全不放心,所以维修电台的时候我就重新把缆绳角度调整好,搭建了一条危险时的“紧急通道”。
“梅丽莎,抓紧安全绳——算了,抱紧我!”
“是!”
梅丽莎摇摇晃晃的靠近我,然后飞身一跃,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脖子。
“抓紧了!”
“嗯、”
没时间多解释,我把钩锁一头拴在自己身上,纵身一跃,借着通讯塔和塔吊之间的钢缆,抱着梅丽莎滑向对面。倾盆暴雨瓢泼洒下,狂风大作,我们两人就这样借着钩锁飞过电闪雷鸣的半空——
只差几秒,高塔就要向下倾覆,届时两侧滑索的高度将反转,我和梅丽莎只能粉身碎骨!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克服恐高症的梅丽莎,害怕的尖叫声划破雨夜。
我们俩在塔吊另一侧安全着陆的瞬间,我立刻解开钢缆卡扣以及身上的安全绳,早已不堪重负钢缆刹那间朝着倒塌的通讯塔方向飞去,随倒塌的通讯塔一起陪葬进了一片废墟之中。
暴雨洒落在我和梅丽莎的斗篷上,但我们都没有在意,而是心有余悸地凝视着刚才我们还身处的钢铁高塔,雷电的一击之下,短时间内变形,垮塌的过程……
在自然面前,人类的造物真是脆弱不堪。
梅丽莎突然靠近我,一下又紧紧搂住我的肩膀,浑身颤抖不已,也不知是后怕,还是单纯的在风雨中感到寒冷。
“进驾驶室里去,里面防雷!”我一边说,心里一边还在不停的纠结。
因为,原本我把梅丽莎单独“叫”到通讯塔顶,就不单是为了让她跟父亲见一面这么简单,而是我需要避开火车里的其他人,和监听装置,创作一个跟她独处的环境,好“另有所图”。
可没想到风云突变,遭遇了这么大危险后,我心里不禁犹豫。
要怎么跟梅丽莎开口,告诉她我和莱昂哈德制定的,那赌博般的“作战计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