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
“坚持住......”
轻柔好听的女声在萧莫离的耳畔响起。
他艰难地睁开眼，大脑昏昏沉沉，也不知自己身处何种境地，只觉得身体好似被人拥在温暖的怀抱中，有些不舍得离开。
“小红......？”
他在心里轻唤了一声。
“在呢！”小红回应道。
萧莫离稍稍松了口气，下一瞬便只觉得身子一软，视线不受控制地陷入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
萧莫离的身体不受控制，意识却依旧保持着清醒。
“莫离。”
小红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几分庄重和仪式感。
“这里，是你的意识空间。欢迎来到新的世界。”
四周的黑暗随她话音落下缓缓褪去，点点星火，自虚无中亮起。
那些微光如银河倒映，如梦如幻，照亮了这一方属于他的灵识长廊。
小红身着红裙，轻盈地悬立在空中，伸手一点，虚空中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荧幕。
“来，我先为你讲一讲这个世界的设定。”
她纤细的手指划过虚幕，一幕幕画面缓缓展开。
“这个世界名为艾瑟兰。”
随着她的讲述，光影在虚空中幻化出高山、平原、残破的圣堂与燃烧的战场。乌云翻涌，火焰席卷大地，恶魔张开猩红巨口，猎食世间的一切生灵。
“自古以来，艾瑟兰便不断遭受恶魔的侵袭，嗯……或许用‘收割’这个词来形容才更为贴切。它们吞噬生命，掠夺灵魂，将这片大陆作为它们的养殖场。”
“不过正如所有的故事所讲述的那样一般无二，奇迹在千年前降临。”
话音落下，萤幕之上的画面发生反转。
身披银甲的骑士怒吼着咆哮着杀向恶魔，鲜血四溅、残肢横飞。
“人类的力量开始觉醒，骑士拿起刀剑，奋勇杀敌。”
“可凡人终究无法逃脱死亡的诅咒。”
就在血色映满长空的刹那，一道圣光从天而降。
画面之中出现了一位身披神职白袍、面容模糊好似打上了圣光的青年，他立于神坛之上，双手高高举起散发着金芒的权杖。
“圣者穆蒂斯，”小红缓缓开口，“他是这个世界的转折点。”
“他以自身为纽带，赐予了骑士们‘不死’的祝福。凡加入其麾下者，肉身便能不死不灭。”
“自此，‘不死军团’建立，成为了这个世界人类最后的希望。”
萧莫离望着那一道道披着银甲，在雷霆火海中与恶魔厮杀的身影，他们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来。
哪怕身躯被撕成两半，哪怕上一刻还在痛苦哀嚎，下一瞬便又在圣光中重塑，转眼再度杀入敌阵。
这等场景，本应令人热血沸腾。
可不知为何，萧莫离却只觉脊背发寒，寒意仿佛透骨而入。
“不死？他们真的不会死去吗？”他蹙眉低声问道，眼中浮现出一抹凝重。
这看似不败的景象之中，隐隐透着某种不协调的怪异之感。
小红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神情沉重地轻轻摇了摇头。
“在这个世界，凡是奇迹……皆有代价。”
她语气轻缓，却带上了一丝敬重。
“而这不死的奇迹，代价最为深重。”
“那些骑士，所承受的不过是精神上的些许摧残与折磨。可真正承载这份奇迹的他......”
小红转过身，玉指轻点虚幕。
下一瞬，画面骤变。
只见方才还威严庄重的穆蒂斯，此刻却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他浑身的皮肤宛若迸裂一般裂开无数细密的口子，鲜血瞬间便染红了他身上的那件神职白袍。
“嘶——”
萧莫离倒吸了一口冷气，光是看这一副场景他就已经能想象到究竟有多疼了。
换作是他，宁愿在战场上挨刀子，也不愿受这种苦。
“这就是奇迹的代价。”小红开口解释道，“每多一名骑士受到祝福，他的身躯便会裂开一块，别看他现在还算完整，可实际上他的身体早已经碎裂成了无数小块。”
“更何况，”她语气微沉，“他还替所有骑士承担了‘死亡的痛苦’。”
“痛苦？”萧莫离喃喃重复。
“是的。”小红点头。
“不死，并不是不感知死亡。而当你每一次被劈成两半、每一次骨骼尽碎、内脏破裂，甚至灵魂燃烧之时，那撕心裂肺的剧痛都会如实传入你的意识之中。”
“可你无法昏厥，无法逃避，必须清醒地活过来，将那痛苦一遍又一遍地全部承受。”
“然而在不死军团的骑士身上，这些痛感都被剥离了。”
“因为他们的痛苦，被‘神’承接了。”
画面中，穆蒂斯咬紧牙关，身躯弓曲如弓，鲜血自七窍奔涌而出，而他身后，那一尊神像却仍高高在上，光辉不灭。
“你能理解了吗？”小红望向萧莫离。
萧莫离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理解是理解，但是这个，”他说着指了指画面中的穆蒂斯，“应该与我无关吧？”
来到这个世界前他就已经有所准备，自己大抵还是会成为一个反派，而这个穆蒂斯看着可和反派沾不上边。
小红眨了眨眼，表情略有些古怪。
“这个嘛……”她声音低了几分，“穆蒂斯已经死了。但这份奇迹并未随他一同埋葬，而是被圣教封存了起来，等待着它的下一任继承者。”
“只有被圣教选中的‘圣子’或‘圣女’，才有资格继承它。”
萧莫离的笑意逐渐收敛，眉心不自觉地皱起。
“而世人……并不知承载这奇迹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只看到了‘圣子’、‘圣女’那样的称呼所代表的荣耀，却从未想过，那背后是连‘神’都会颤栗的代价。”
萧莫离怔住了。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神色微变。
“你的意思是……‘我’在原著剧情中，是要争夺‘圣子’之位的？”
小红眨了眨眼，然后轻轻颔首。
“嗯哼！”
嗯哼你个头啊嗯哼。
萧莫离有些无语，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赶着去送死的。
但既然小红开口了，那就说明原主一定是失败了的。
“他失败了，对不对？”萧莫离问道。
“是的莫离，他失败了。”
萧莫离索性盘膝坐下，叫小红将原本的剧情给他一份，然后慢慢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他不禁缓缓叹了口气，竟有些可怜起了原著中的女主。
“既然如此，那就继承反派的意志，让我们来争夺圣子之位吧！”
他的心中已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