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女子讲究礼仪，宫凝这般习惯有些豪迈，倒更是惹人注目。
白佩兰走过来，手中拿着本书，笑道：“静之，这《废仙》又出新卷了，而且总是先在咱们心剑堂传开。”
宫凝忍不住皱眉，骂道：“到底是哪个泼皮干的好事，整天不写点好的。”
“你这是默认书中的师尊是你自己了？”
“哪有……只是这等玩物丧志的东西，很难不让弟子沉迷，无心修炼罢了。”
宫凝本不想管，但谁知道著者戏妖不但不收敛，反而越发猖狂，还总是往心剑堂扔这些破书。
白佩兰调笑道：“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这书虽然噱头过重，颇有哗众取巧的意思，但辞藻华丽却不过分，情节跌宕又不刻意，实属一本好书。”
宫凝一愣，放下水杯，凝视着白佩兰：“你读过了？”
“……嘛，身为长老，自然要去了解一下弟子的喜好，总不能把自己束之高阁，整天教一些脱离实际的天书吧。”
被这双好看的眼睛盯着，白佩兰都有些不敢对视，使人不禁想起了书中的情节：
她抬眼望来时，那簇睫毛骤然舒展，像受惊的蝶欲振翅，将眼尾晕开的绯色都搅得细碎。
一模一样！就是本人！
“我还以为白长老是咱们心剑堂少有的正经人，没想到也是个好事者，唉。”
白佩兰赶紧双手合十低头道：“错了错了，我真的只是好奇看两眼罢了，真没取笑你的意思。”
宫凝一乐，道：“我只是随便一说，瞧你当真的样子。”
“谁让你长这么一副脸，皱个眉都让人心惊胆颤的。”
“很吓人？”
“很让人可怜。”
“得了吧。”
宫凝仰头再喝了一口水，开始认真看弟子们的名册。
白佩兰继续道：“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别的弟子知道你来任堂后，都闹翻了，整天嚷嚷着让你去给他们任堂。”
“他们才不是想学什么，而是想看我这张脸，或者看我笑话。”
“那就看呗，一个大男人还怕别人看你脸？”
“你见过穿裙子的男人？就事论事好吧。”
来心剑堂任堂也有一段时间，和白佩兰的关系也熟络起来。她是个耿直人，和她共事，倒也不会烦闷。
就是话实在不少，这会儿又在说了：“那件事怎么样了？”
“哪件事？”
“逼婚那件事呀，我可听说了嗷，御剑庐那弟子是特殊体质，悟性也高。”
“还行吧，能打。”
“你弟子也是天才？”
“不是。”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也传开了，宫凝怀疑是天剑阁或者御剑庐那边故意施压，所以才宣扬的，任堂时甚至有弟子也跑来问自己。
可风向又不对，人人都说御剑庐卑鄙无耻，趁人之危，还故意找了个天才来打压落魄的长老，简直令人心寒。
这一通下来，让宫凝怀疑天剑阁的门客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干活，怎么能让这些不利于他们的言论漫天飞。
白佩兰却是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两枚丹药。
“宫凝长老，这两枚清心丹，你拿去给你弟子吧。”
这家伙，自己的亲传都养不起来了，还顾着别人的。
但收下别人的好意，才利于继续维护关系，将来若是要给东西出去也方便。一来二去，更容易稳固。
“我先替灵灵谢过了。正巧午时，要不要来我这吃个午饭？”
“你知道我的，我畏威，筷子拿不利索……”
“行，那明日见。”
不得不说，这种小气家家的人，如果站在自己这边，与其打交道确实比较舒心。
离开的路上，弟子陆陆续续往食堂赶，总有些人驻足向她问好，也遇见了那两位结伴而行的胡张二位内门长老。
“哟，宫凝长老，今日也是美艳万分呐，感觉等会儿吃饭都要香些。”
旁边的张长老狠狠搓了搓他的脑袋。
“你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有你这样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我这是在夸人你懂不懂，直接夸到心坎上！”
这两位没什么架子，不如说心剑堂的企业文化就没什么架子可言。
宫凝拱手，道：“二位，许久不见了。”
张长老回道：“许久不见，近来在心剑堂可还舒心？”
“自然，心剑堂的弟子都比较活泼，不那么死气沉沉。”
“舒心就好，虽然我们心剑堂也只剩下这点东西了。对了，一个礼拜后的新生比试，可有把握？若是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不要推辞。”
胡长老也言道：“我胡镇渊也不会藏私，要是有能帮忙的地方，宫凝长老尽管吩咐！不过这之后，你得来给我的崽子们上一堂，他们最近都闹翻天了。”
宫凝笑着回道：“自然是没问题，不过两位的好意，宫凝只能推辞了。关于这件事，宫凝已有把握。”
言毕，拱手相离，但胡镇渊又突然问道：“宫凝长老，你和你亲传，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然后又是被张长老搓着狗头拎走。
宫凝摇摇头，心中的惬意却是压不下去。
也不知怎么的，变成女子后，世界对自己竟变得如此温柔，让人分不清是喜是悲。
回到住处，灵灵仍然心无旁骛的修炼。
普通人从炼气到筑基需要十年，用养气丹来堆则能缩短，堆的越多则修炼越快。
大家族中有一种奢侈的做法，从小将人泡在药罐子里，让人拥有适药性，之后一直喂各种丹药，让其快速消化药力，修为想不快都难。
宫凝拍了拍灵灵的肩，将两枚清心丹递过。
眼见着徒儿呼吸一样简单的要接过，宫凝又收回了手。
“莫要无理，这不是糖豆，这是白长老给你的。”
陶灵灵一愣，道：“她给我做什么？”
“助你修炼。白长老没什么家底，能掏出这两枚丹药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份心你要记住。”
陶灵灵撇嘴。
那个爱给人穿小鞋的女人，明明知道师尊不缺，还硬要给，分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套近乎，师尊还傻乎乎的相信。
见弟子这个模样，宫凝也只能无奈叹气。
系统对她的性情描述里，缺点很多，宫凝一路看来一直不信。但相处时间越久越能发现，陶灵灵只尊重她，对别人无论是剑仙还是什么长老，通通都是那副瞧不起，爱搭不理的样子。
“你可能不在意，觉得别人另有所图，但师尊希望你能看见别人的好，不要总看到坏的一面。”
她揉了揉陶灵灵的头，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越来越习惯和徒儿肢体接触了。
“不要因为心里的偏见，就忽视别人的好意。只剩一个礼拜就要新生比试了，多出去看看吧，免得到时候，连给你助威的人都不认得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