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手提礼物盒出门，叫妈妈看到，被取笑：“是又给沈遥送礼吧？和他这么要好，不如招沈遥以后当上门女婿算了，反正我和孩爸都挺喜欢那孩子的。”
程橙脸蛋微红，不耐烦地说：“说了你们也不懂！我和沈遥不是那种关系！”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橙一脸愤懑地走出门，快步走到沈遥家前，脚步又慢了下来，脸上的愠色消失得无影无踪。今个她出门毕竟早，应该刚好能赶上沈遥出门，她检查了手中的礼物盒，确定边角没有揉捏变形，这才敲响了房门：
“沈遥，别睡懒觉了！沈遥，起床了！上学了！”
连连呼喊了好几次，也不见门内传出回应。
程橙脸上疑色加重，沈遥难道已经出发了吗？还是说……昨晚没有回家？那他去哪里了？
上网？近来的男高中生们最喜欢的就是去黑网吧，沈遥不会是被他班里那群狐朋狗友骗去黑网吧了吧？
手里提着礼物盒有些扎眼，她本能地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为沈遥准备的礼物盒，便赶忙在进入道路前将礼物盒塞到书包里。出了小巷，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好姐妹们，她笑逐颜开地小跑上前，暂且将礼物的事抛诸脑后。
零三年的夏天比往常更热一些，距离暑假只有三十三天，一元店边有穿得邋遢的小孩围在一起拍纸牌，街道上时不时传来老式自行车的铃声和劣质喇叭放出的歌声：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
我是一棵无人知道小草
从不寂寞从不烦恼
……”
姐妹们说说笑笑，话题忽然转移到沈遥身上。
“咦，程程，你礼物已经送出去了？沈遥怎么说？”
程橙笑着说：“当然送出去了，他感动得一塌糊涂，说关键时候还是兄弟靠得住。”
“果然乔云雪还是个坏女人吧。”
“希望沈遥还是不要太伤心了……对了，沈遥呢？”
“他……他先去学校了。”程程眨了眨眼，下意识捏了捏鼻子。
“沈遥真是好学，他可能会考上大学吧。”
“高材生啊……真羡慕……我也想以后分配一份好工作……”
“我妈让我毕业后就去南边打工……”
七嘴八舌，话题越扯越远，程橙的心思也逐渐飘远。
沈遥去哪里了呢？
她们赶到学校，刚过了门卫，便听得后面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一辆迈巴赫停在校门外，乔云雪戴着耳机、斜挎着书包从车上干脆利落地走下来。
刚才还一脸严肃的门卫换了一副表情，热情地向乔云雪点头，却换不了乔大小姐半分好脸色。
“门卫老头真势利……平时我们忘记戴学生证都死活要我们回家，乔云雪非但不戴学生证，校服也不穿，结果他还笑脸相迎……恶心！”
程程没有听清闺蜜的吐槽，她的目光却被那辆豪华汽车吸引——准确的说，是被那辆汽车另一边下来的少年吸引。
沈遥背着书包，一脸凝重地从另一侧走下来，为了避免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他故意绕着边沿远离乔云雪，然而他的一举一动还是唯独吸引了程程的注意。
程程怔怔地注视着沈遥的背影。
他……怎么会从乔云雪的车上下来？他们是路上偶遇……还是昨天他就留在了乔家？
乔云雪那种难相处的人怎么会愿意……
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感觉直击她的心脏，像是有人从遥远的云端射出一发箭，打中心脏，砰砰乱跳。她不知这种失重感从何而来。
她不理解，也不明白，更不清醒。
*
沈遥故意绕开乔云雪，满腹心事，直到撞到老班才后知后觉。
班主任疑惑问：“沈遥你黑眼圈这么重？昨天没睡好？”
沈遥嗯嗯地敷衍两声，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讲义：“谢老师，这个给你……我先回座位早读了。”
他匆匆回到座位，他明显感觉到早已抵达教室的乔云雪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昨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一个男子高中生的日常范畴，一通不该被接通的电话，一个诡异神秘的论坛，一个渴望撞鬼的狂热少女。要么是他也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
今早起床时，他猛地惊醒，因为他看到乔云雪就站在他床边，好像等着他起床。
“你！……有什么事吗？”沈遥只觉后背全是虚汗。
乔云雪目光复杂地盯着他，喃喃自语：“为什么只有你可以……”
“我要穿衣服了，请你回避一下，谢谢。”沈遥现在不想与她对话，他自欺欺人地觉得只要撇清关系，那神秘又阴森的世界阴暗面就会离他远去。
“沈遥……你能留下来帮我吗？”
沈遥摇头。
然而乔云雪还是继续说：“我为了寻见妖魔鬼怪，已经努力了七年，然而直到你昨天到来，我一直一无所获。沈遥，你和其他人，和我，和任何人都不一样，我需要你的帮助。”
沈遥一个劲摇头：“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我就是个普通的穷小子。”
“不对……你有比常人更高的灵感，能更容易接触到、目睹到怪异。”
“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灵感——”他话语噎在半途，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选择缄口不言。
“我可以出钱雇你，我自己有钱，我可以给你出每个月一万块，你父母工作一年也未必能存下这么多吧？”乔云雪步步紧逼，“沈遥，而且你喜欢我，对吧？”她为了强留下沈遥已经口不择言了，或者说她本就是肆无忌惮的那种人？
沈遥垂下脑袋：“我现在头很晕，我想先去学校。”
乔云雪点头：“好，你坐我家的车去。”
沈遥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也只能坐车去才能赶上早读了，只能无奈点头。乔云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离开了房间。
沈遥按着脑袋，只觉头疼欲裂。短短一夜，他和乔云雪的关系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内心的各色情绪酝酿在一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能和乔云雪更亲密的喜悦？还是对她那不知名狂热的恐惧？是对她那肆无忌惮的厌恶？亦或者是对未知的不安？
说不清，道不明，越理越乱。
“爸、妈……是因为你们吗？”他按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