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期间,苏折月检查了卫生间的供水系统,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便打开热水器。

后面,苏焰绫要去洗澡,他便去吃饭,同时吩咐苏焰绫如果遇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告诉他。

虽然是残疾人,但她自己坐在凳子上洗个澡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守在浴室的门口,苏折月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从口袋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想要找到几个老朋友的电话。

找不到警察帮忙,就找人想想办法也是可以的。

看着电话簿里一个个陌生的号码,苏折月一时间有点犯难。

他总是担心妹妹自闭,心理出现问题,但他自己的朋友也没多到哪去。

原本还在学校时人缘就不咋样,后来开始经营宠物店后就更差劲了。除了几个老顾客的联系电话,手机里根本没有什么熟人。

他总不能给这些人打电话吧?向他们说这种事,会把他当成神经病,然后直接拉黑也说不准。

毕竟,一个玩偶而已,他的反应在其他人看来明显是过激了。

连他自己也在怀疑,他是不是神经过敏,出现幻觉了?

只手扶着脑门,他有点头疼。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如果真的是魔兽的话,他的疏忽有可能酿成大祸。

若只有他自己到无所谓,但更关键的是他还需要保护自己的妹妹……

抿了抿唇,手机通讯录划到最下面,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这是他的一个中学同学。

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年了,但说说话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他拨通了号码,将手机放到耳边。

“嘟嘟嘟……”

随着一阵忙音,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怎么回事?

苏折月愕然,他将手机拿到自己面前,电话已经被自动挂断了。

不信邪的他再次重新拨打,然而,所得到的回应仍然和前面一样。

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被拉黑了。

怎么会……

手指有些颤抖,他隔了大约有两分钟。随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他重新拨打了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

“啪嗒。”

没等机械女声说完,他便自动地挂断了电话。

看样子,的确是他想的那样。

为什么?

其实也不难猜,不是吗?因为父母去世而辍学,家里还有一个病弱残疾的妹妹,指不定那天就要上门找自己借钱,这种人肯定是得避而远之。

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代,生存尚且困难的情况下。

哈……

苏折月无力地放下了右手的手机,沉默着抬起头,看向黑黢黢的门窗。

外面依然是哪几盏路灯,在街道上投下闪烁的灯光。

某种程度上来讲,现在的他也是除了妹妹之外,孤身一人了。

真是失败呢。

莫名的,一种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

他是个平凡的人,上学时成绩很平庸,后来因为父母的事故被迫辍学,也只是勉强地经营着这家宠物店。有能力的人都从这里搬走,去到更繁华的城区了。只有他们还留在这里,生意日益惨淡。

而现在,妹妹病重,他还是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像手中的砂砾一般从指间逝去吗?

苏折月不知道,但现在不是他去思考这些的时候。

他搬来了几张木桌,用板凳和沙发把门窗堵上,确保外面那可能存在的诡异东西无法进来。

至此,他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尽量做好了。

“哥?”

苏焰绫洗完了澡,身上披着浴巾。她坐在轮椅上来到了客厅,银灰色的长直发冒着蒙蒙热气。

她歪了歪头,困惑的看向窗边的苏折月,小巧的琼鼻上有泛着莹莹水光。

“你在干什么?”

苏折月闻言回头望了她一眼,少女病态的肤色苍白如纸,脸上泛着一抹淡淡的樱粉。

很快,他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封窗。”他回应。

苏焰绫皱了皱眉,语气略显不满。

“哥,你今天晚上怎么神经兮兮的?到底要干嘛呀?”

苏折月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他背对着妹妹,手上还在摆弄交叉的桌椅板凳,一直到将它们固定好。

“我先去睡觉了。”

没有再去看行为怪异的哥哥,她回过了头,撩了撩自己湿漉漉的银发。

驱动轮椅坐上电梯,声音逐渐远去。

苏折月动作一顿。

神经兮兮吗……

看了看被堵的死死的窗户,他有些呆滞。

的确,今晚他做的怪事已经够多了,就不要再做了吧?

从桌子上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原本他还在想要不要今晚在妹妹的门口打地铺,给她守夜来着,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必了。

太过神经兮兮,会被妹妹讨厌的吧?

想了想,还是算了。

去到卫生间洗漱,然后上楼,来到妹妹门前,轻轻敲门。

“焰绫,如果遇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一定要及时叫我。”

他嘱咐道,良久,终于等到了里面的一声回应。

“好。”

听到声音,他也勉强放宽了心。关了灯,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就位于妹妹房间的对面,没有开灯,里面黑漆漆的。他提高了警戒,小心地按下开关。

“咔哒……”

目光扫视周围,苏折月检查了每一个角落,很快得出了结论。

——不在。

……

灯没有关,苏折月就坐在书桌前发呆。

在几年前,这里曾是他的养父母的房间。

那时他和焰绫都还小,他们住在隔壁的同一个房间里。后面随着父母的去世,妹妹也日益长大,他自发地搬到了这里。

那时候的焰绫很怕黑,大晚上的都不愿意关灯。得知他要搬出去时还很不愿意,就一直坐着轮椅跟着他,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他,恳请他不要这么做。

时过境迁……她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都说长兄如父,他尽到一个兄长的责任了吗?

怅然地,他看着自己面前书桌上摆着的东西。

那是养父母的遗照。

能生得出妹妹那样漂亮的女孩,他们的外貌自不必多说。而且去世时,他们还很年轻。

苏折月莫名红了眼圈,他想起了自己在葬礼上许下的誓言——

一定要……保护好、照顾好、抚养好妹妹。

一直到她长大,到她嫁人,到她……

他做到了吗?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弱小,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面对完全未知的超自然力量时,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用一堆破烂的家具堆在门窗前,构造一道可有可无的心理防线罢了。

这样的他,又如何保护得了妹妹?又如何,找到能够拯救妹妹的奇迹?

他不知道。

今晚他不打算睡了,他要为妹妹守夜。

风声隆隆,吹拂在漆黑的窗户上,意识朦胧间,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一个……黑发红眸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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