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读论文，一边自言自语的塞蕾娜，突然闭上了嘴。不过，修改工作并没有停止，继续进行着。
[ 错误和效率低下的地方很多。虽然要保持想法，但…… ]
事实上，‘德兰特’在论功会上闹出了不愉快的事件。
原本塞蕾娜以为自己手下只有芙萝拉一人，没想到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自言自语也是因为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好了吧。
这不像塞蕾娜的作风。
不过现在连塞蕾娜自己也不确定什么是她的作风了。
“……嗯。”
塞蕾娜的性格是「权威主义」。她希望对方越优秀就越能向她低头，而当对方像这样卑躬屈膝时，她甚至会感到某种快感。
然而现在，塞蕾娜的身体里充满了违和感。
确切地说，是在转弯的那一刻感到陌生。由于特性「铁人」，塞蕾娜的全身感官异常敏锐。正是这敏锐的五感让她察觉到了杰夫的秘密。
握着方向盘的家伙。
那不是杰夫。
“······.”
但是，不能轻举妄动。
塞蕾娜以洁癖般的心情环视车内。「恶棍的命运」没有感知到任何危险。
如果上车本身就有危险的话，早就被特性的雷达捕捉到了。
也许这是特性的盲点。
「恶棍的命运」并不是用来感知危险的，而是只显示那些会导致死亡的变量。
塞蕾娜打开了窗户。窗外的风景如流水般掠过，但当外面的风涌入的瞬间，
整条道路都染上了鲜明的红色。
外面是绝地。至少在这个区域，车内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一刻，塞蕾娜意识到当前的情况。
[ 突发任务：相遇 ]
◆ 商店货币 +1
任务出现了。
我静静地思考着。
“相遇啊。”
不知为何，一丝微笑浮现在脸上。
究竟是谁安排了这场不合常理的会面，塞蕾娜也无从得知。
“……就当作是一场邀请吧。”
如果当作是一场邀请，心情会好一些。
塞蕾娜通过后视镜看着开车的家伙。与她对视的他紧紧握住方向盘，手心里渗出了汗珠。
“别担心。我不会做出不绅士的行为。反正，你也不是真的。”
他没有回答，时间还很充裕。塞蕾娜继续修改论文。
* * *
轰隆——
盖雷克远远地盯着塞蕾娜的车。虽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紧随其后，但对于充满杀意的盖雷克来说，这简直让他焦躁不已。
“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盖雷克问道。正在开车的阿尔·罗斯平静地回答道。
“你是盖雷克吗？”
“对，我是盖雷克。现在和你一样，阿尔·罗斯。‘本体’。”
阿尔·罗斯默默地踩下了油门。
现在驾驶塞蕾娜汽车的人偶，是阿尔·罗斯将自己的灵魂‘一部分’移植进去的半人偶。
比例大约是7%？
因此，与本体相比，这个人偶缺乏智慧，显得幼稚且不成熟。然而，人偶所见、所听、所感的一切都会完整地传递给本体，而且人偶会认为自己就是本体并采取行动。
这是因为这种‘人偶术’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完美运作。
知道自己是人偶的人偶不会生动地活动。确切地说，他们对一切都没有热情，任务也执行得不好，有时还会拒绝本体的命令。
尽管如此，将整个灵魂完全移植到一个小小的人偶身上，‘灵魂脱离’的惩罚太过巨大，所以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开发的方法。
盖雷克喃喃道。
“那么，进入这个人的偶体内的灵魂，是不是一到你这里就会死掉？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人偶？”
“差不多是这样。”
“真残忍。你的人偶有个性吗？”
“他们在付出应有的牺牲。”
阿尔·罗斯苦笑道。盖雷克瞥了她一眼，反问道。
“什么牺牲？”
“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人偶还是本体。”
“······.”
盖雷克瞪大了眼睛。
即使现在认为自己是本体，也可能只是某个角落里隐藏的阿尔·罗斯给予的‘灵魂的一部分’。
这段记忆也可能是那个本体操纵的假象。
这是不完美的凡人为了制造最完美的人偶所付出的代价。
完美的偶人即是人，因此阿尔·罗斯将在‘怀疑自己也是人偶’的阴影中度过一生。
“我喜欢姐姐的这一点。”
听到这话，盖雷克露出了笑容。而提到‘姐姐’这个词时，阿尔·罗斯皱起了眉头。
“……别骗我。”
“姐姐~”
盖雷克怪异地笑着扑向阿尔·罗斯。阿尔·罗斯用肩膀推开了变成妹妹的男子。
“姐姐~ 姐姐太好了~”
“别缠着我，我在开车。”
还好这小子长得还算清秀。
如果他长成一个满脸胡须的土匪，早就被她干掉了。
“啊啊啊姐姐~”
“闭嘴，泽林。”
这小子不是盖雷克，而是泽林。盖瑞克人格中相对容易对付的一个。
“可是，姐姐。我也忍不了多久了。我也想和哥哥一样杀死塞蕾娜。姐姐，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吧？”
“听盖雷克说了几十遍了。”
听到阿尔·罗斯的回答，泽林挑了挑眉毛。
“哼。那个笨蛋哥哥什么都抢走了。连对话的话题都是我想好的，结果全被他说了……”
抱怨着的泽林突然低下头，一把抓住裤腿，然后用更低沉的声音问道。
“姐姐。”
“怎么了。”
“我是真的吧？”
阿尔·罗斯转过头看着泽林。
“谁知道呢。”
作为人偶师和灵魂师的阿尔·罗斯。
她与盖雷克组成团队并非偶然。
“别刻意去探究。”
无论是盖雷克众多可能只是精神疾病后遗症的人格，
还是自己可能只是本体给予的‘灵魂的一部分’。
“不去深究就好。”
这种同质性就是身份。
在不知道自己是真是假的情况下生活，这种感觉相当模糊，有时就像挂在心脏上的锚，把所有的情绪都拖入忧郁的深渊。
“世间万事皆如此。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不去深究，人类就能重新振作起来。相信你自我的恢复力。浅尝辄止。”
“……姐姐~”
杰林似乎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但阿尔·罗斯用肘部狠狠击中了他的下巴。
“滚开。盖雷克”
“切。你是怎么知道的？”
杰林的演技确实出色，但盖雷克却不然。
阿尔·罗斯咂了咂嘴说道。
“没时间开玩笑。”
阿尔·罗斯通过玩偶的耳朵听到了塞蕾娜的声音。
─会面……不如说是邀请吧。
这位该死的教授的直觉果然令人惊叹。事实上，当她意识到那是个玩偶时，就已经做好了计划失败的准备，但如果那样的话，盖雷克会独断行事。
情况更糟了。
“塞蕾娜把这次会面视为邀请。这意味着她知道自己存在。”
“是吗？真神奇。毕竟，她和罗哈坎势均力敌。连我都杀不了那个老家伙。塞蕾娜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的？”
就在那一刻，阿尔·罗斯的身体微微一震。
刚才，塞蕾娜说了一句非常意味深长的话。
─别担心。我不会做出不绅士的行为。反正，你不是真的。
当然，这可能只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只是一个玩偶，所以是假的，但万一……
万一……
如果塞蕾娜提到的是他‘灵魂’的真实性……
“阿尔·罗斯。你怎么了？”
“……没事。”
不可能。人类的灵魂，谁也无法判断其真假。
除非是神。
“现在，快到目的地了。”
恰巧，目的地出现在眼前。远离帝国市区的一片空地。这片空地因为开发计划而被废弃。
“哦呼~ 真让人期待。哦呼~”
“盖雷克。你的性格里也有野兽的一面吗？”
“有啊，当然！那是我养的。还有个挥舞着猎枪的牛仔呢？哦呼~！”
盖雷克像老虎一样咆哮着，露出了微笑。
* * *
车缓缓前行，路边的建筑和路灯逐渐消失，最终整个车辆沉入了空地的地下。
这是一个未知的空间。
窗外是一片漆黑。
车辆颠簸着前进，最终停在了中央。
塞蕾娜看向驾驶座。杰夫已经变成了一个玩偶。
是阿尔·罗斯吗？
塞蕾娜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从“恶棍的命运”来看，没有问题。
“······.”
塞蕾娜下了车。
地下。整体上看起来像一个停车场。
哒哒— 哒哒— 鞋跟声在空旷的地下回荡。
─好久不见。
右侧传来声音。
塞蕾娜朝那边望去。他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戒备姿态。既然没有死亡变量，他只是泰然自若地站着。
“好久不见~”
很快，一个穿着如同披风般黑暗的男人出现了。塞蕾娜一看见他的脸就知道他是谁。
朱卡肯。
暗黑市场的知名人物。
“啊~ 别动，别再靠近了。”
塞蕾娜仅仅迈出了一步，朱卡肯就大声反应，挥手示意。这是一个奇怪的手势。
“绝对不要再动了。就站在那里。”
塞蕾娜通过角色镜头观察着他。
──「执政者」──
◆ 等级
：独特
◆ 描述
：政治家。
：通过妥协可以模仿他人的特性。（但只能模仿独特等级以下的特性，且妥协过程中不能使用暴力。）
──────
朱卡肯是一个相当特殊的人物。他是六邪头中唯一以暗黑市场为基地的人。
虽然暗黑市场并非完全不受帝国势力的影响，因此风险较大，但他作为“执政者”，早已通过各种贿赂巩固了自己的利益和地位。
“别那么僵硬。别皱你那英俊的脸。”
朱卡肯的打扮极为贵族化，即使穿上燕尾服也不显得突兀。他那紫色的长发随意地向右梳理，完美地体现了他的设定。
“塞蕾娜。我提议进行和平交易。”
塞蕾娜默默地听着。
“‘祭坛’想要你的符文。”
“······.”
“只要交出那份解读本。确认真伪后，价格五五分成。至少有一亿归你。”
朱卡肯身后站着一个穿长袍的怪人。
果然，这次‘会面’是主线任务的一个分支。
“怎么样？”
朱卡肯翘起嘴角，征求意见。
塞蕾娜回答道。
“话真多。”
“……哼。”
朱卡肯舔了舔嘴唇，捋了捋长发。他似乎有些生气，摇了摇头，然后再次看向塞蕾娜。
“塞蕾娜。我知道你。所以我希望和平解决。另外，我不是要你交出所有的符文权利。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的符文施加‘版权魔法’，只有祭坛的高层才能看到。为此，我还会带上一位魔法师——”
“朱卡肯。”
塞蕾娜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那就先改改你的语气。”
在这层皮肤下，某种怒火正在燃烧。面对朱卡肯，塞蕾娜的心情变得阴暗扭曲。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正眼相看。”
很简单。
那该死的傲慢让塞蕾娜无法忍受，继续这种局面。
“装模作样的贱民。你那副说话腔调是从谁那儿学来的？”
朱卡肯的表情僵住了。
“······”
他用舌头舔了几下嘴唇，低下头，然后抓住自己的后颈笑了起来。
“你还是那么傲慢。不过，现在的局势并不好。我是在劝你清醒一点。”
朱卡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祭坛可以通过打开你的头颅获取大脑，从而得到符文。你肯定不想这样吧？而且。”
啪—!
朱卡肯弹了一下手指，结界显现出来。结界以塞蕾娜为中心，覆盖了数十米的范围。
他在结界外瞪着塞蕾娜。
“这是结界。它的强度和密度，作为魔法教授的你应该很清楚。”
结界看起来非常坚固。
“此外，为了尊重你在对抗罗哈坎时的威名，我已经准备了最高的礼遇。”
紧接着，一股冰冷的杀气如风般骤起，将空荡荡的地下室填满。
这是一股‘人物’登场后引发的变化。
“塞蕾娜。再说一遍，这不是请求或建议。”
塞蕾娜看着那个脸被遮住的人。那似乎是个男人，但看不清面容。
“是你的男朋友吗，朱卡肯？”
朱卡肯一惊，随即大吼道。
“你在胡言乱语！”
“你是蛇头之一，难道如此害怕我？”
“哼。如果想杀我，早就动手了。只是，我在黑暗世界中的威望值得尊重。我只是希望和平解决罢了。”
“如此胆小，还算得上是男人吗？”
“……喂！露出真面目吧。塞蕾娜教授已经失去理智了！”
于是，对面的黑暗散去。塞蕾娜的脸色变得冰冷。
他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不，他本身就是一团死亡变量。
“盖雷克吗？”
“对。你也认识这个著名的人物。”
多重人格者盖雷克。不仅是狂人中的战斗怪物，还是塞蕾娜的死亡变量。
塞蕾娜苦笑了一下。
“朱卡肯。你以为你能控制他吗？”
“控制不了。如果你解除结界，盖雷克会杀了你。”
盖雷克脚下，死亡变量如影随形地逼近。塞蕾娜用眼睛追踪着那红色的移动。
“即使你不答应谈判，盖雷克也会破坏结界并杀死你。”
然而，死亡变量被结界阻挡住了。
这是“恶棍的命运”给他的提示。
“……奇怪。”
“呵呵。”
塞蕾娜用“理解力”审视着结界。
结界是一种独立的魔法，利用媒介运作。因此，无论施术者是谁，只要依靠媒介即可运作。
换句话说，
随时可以更换主人。
当然，这需要巨大的运算能力和时间，但我有足够的能力，而且这个结界的规模很小，不会花费太久的时间……
“······.”
用“理解力”的眼光分析结界，用“肉眼”追踪结界内蕴含的魔力流动，逆向计算出其电路和咒文，并用手中的“洛克洛克的法杖”进行修改。
完美地夺取了结界。
随后，塞蕾娜从怀中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已经装满了六发子弹。
“哦。真是个不错的配件。”
朱卡肯只是耸了耸肩。塞蕾娜举起枪口，瞄准结界的天花板，扣动了扳机。
──!
五声枪响。
虽然结界毫发无损，但这吸引了盖雷克的注意。
“盖雷克。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了。不过我不是盖雷克。”
盖雷克这样回答。塞蕾娜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你是谁？”
“杰林。我哥哥不会出来的。无论你用什么手段，都不会让他失败。”
“真可爱。”
听到杰林的话，塞蕾娜点了点头。
“即便如此，你也在观察吧。”
“……不，无论你有什么打算，都行不通。”
杰林眯起了眼睛。塞蕾娜平静地检查了左轮手枪的弹匣。刚才射出了五发子弹，只剩下一发。
“装填的子弹是六发中的一发。”
她无动于衷地说道，咔嚓一声关上弹匣，旋动了一下。这样一来，就无法知道哪个弹匣是空的了。
“盖雷克。”
那一刻，杰林瞪大了眼睛。因为塞蕾娜把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仿佛要自杀一样……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朱卡肯皱起了眉头，而明白了她意图的杰林捂住了自己的嘴。体内的盖雷克开始躁动。
咔哒——
塞蕾娜拉开了左轮手枪的击锤。那冰冷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
机械无情地运作，现在她扣下扳机的话，
根据一定的概率，弹匣中的内容物会被发射出来。
“在你杀死我之前，我会先用自己手中的枪结束生命。”
可能是空弹匣，
也可能是最后一颗子弹。
塞蕾娜低声问道，
“或者，在我杀死自己之前，你会先醒来吗？”
塞蕾娜凝视着杰林。惊慌失措的朱卡肯喊道：“喂，喂！别上当！这个魔法师在搞什么鬼——”但这毫无作用。
这‘俄罗斯轮盘赌’是否受魔法影响，最了解这一点的莫过于对魔力最为敏感的他们。
“你会如此轻易地把我送走吗？”
塞蕾娜扣住了扳机，枪口抵在太阳穴上，塞蕾娜露出了微笑。
杰林的表情变得扭曲。
“好了，第一枪。”
咔嚓——！随着空洞的击发声，杰林颤抖了起来。
“运气不错。”
塞蕾娜再次拉动了左轮手枪的击锤。但杰林摇了摇头，大声吼道。
“没用的！”
塞蕾娜的微笑依旧。她俯视着盖雷克的人格之一杰林，说道。
“……你叫杰林，对吗？”
朱卡肯试图以礼相待，带着盖雷克前来，但这反而成了败笔。
盖雷克是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的怪物。
当然，如果他适当地生气，可能会以塞蕾娜为目标。
但如果他的精神状态达到极限呢？
他会变成一个无法分辨敌我的疯子，这个名为盖雷克的知名人物。
“怎么样……溺水的痛苦还能忍受吗？”
杰林没有回答。他的表情变得冰冷。
“······.”
塞蕾娜看着他的脚下，微微一笑。死亡变量正在结界之外的四周蔓延。
也许，这不仅仅是针对塞蕾娜的死亡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