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当了一个月狐狸,苏白却感觉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走起路来还有叶柳姐顺畅了。
雕月画舫锦织的衣服套在身上虽然舒服,却也让她感觉怪怪的,不如裸着自在。
习惯的力量,真是可怕......
眼见镜中的人儿白发盘起,眼见镜中的人儿朱红染唇,苏白的眼神越来越惊艳,心中却是越来越能接受那就是自己了。
在绝对的美貌面前,小苏白的牺牲仿佛都没那么要紧了。
别人想当美少女还没得当呢!
苏白努力让自己心情好点,扯了扯嘴角。
“苏小姐的容颜上佳,我经营画舫几十年来,也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人儿。”
夏舫主用指腹蘸起胭脂,在苏白脸上细细涂抹:
“我给你上浓妆,反而是为了压住你天然的美貌,既然是带着目的去灌酒套话,那略抓人眼球些就行了,可别太出格。”
是吗?
苏白眨巴眨巴眼睛。
她前世一个死直男,哪里懂什么化妆,夏舫主说浓妆压住了自己的美貌,她却觉得还是那么好看,和素颜时好看得各不相同。
“好了。”
夏舫主落下最后一抹胭脂,将手指收回,满意地端详着镜中苏白的小脸:
“今夜的画舫,苏小姐必然无往不利。”
“嗯。”
苏白轻轻抬了抬下巴,羞耻得没话说。
正式变成女孩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抹上胭脂水粉,穿上轻飘飘的衣裙去诱惑另一个女人……
这的确很有狐妖的风范。
苏白无声地叹了口气——该出发了。
她美眸扫过面前的梳妆台,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化形时掉下来的小布包和玉哨拿起,将绳子放长后挂在脖子上用衣襟遮好。
“苏小姐?”
夏舫主已经推开了房门。
苏白最后做了一次心理建设,起身跟在舫主后边走了出去。
留给苏白化形的房间就在画舫顶层,刚出房门不远就能看见虞心月那十分显眼的身影。
明明昨天才在画舫里丢了脸,但她似乎已经完全调整好了心态,嚣张地坐在了画舫正中间的雅座。
“这世间,哪个敢说无敌,哪个敢言不败。”
虞心月负手,站在不存在的顶峰,吹着不存在的冷风:
“沈清只有一只狐狸,而如今我有六只,此乃一胜,我一胜,沈清零胜,此乃二胜,我二胜,沈清零胜,此乃三胜。”
围坐在虞心月周围的假扮成狐娘的六位姑娘相顾无言,周围听清了其发言的酒客更是嘴角抽搐。
罢了,大小姐您开心就好。
好幼稚啊,被驳了面子,就立刻想用这么浮夸的方式来夺回面子......
苏白跟在夏舫主后边偷眼看着虞心月,感觉想从这种小姑娘嘴里套出话来并不算难。
“虞小姐,您说狐狸不够多,我又给您带来一只。”
夏舫主用商人特有的亲切语气唤了一声虞心月,同时拍了拍苏白的肩,把她给推了出去。
“哦?”
虞心月转过头来,湖蓝色的眼睛顿时一亮,另外六只狐娘顿时不香了,满眼都只剩下了苏白。
周围酒客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无数道视线落在刚刚化形的少女身上,刺得后者一阵脸红。
好,好多人。
苏白咽了口唾沫,紧张得微微垂下脑袋和耳朵。
于房间里做了再多心理建设,此刻也是无用了,这种公然女装的羞耻感,快把她的心给压塌了。
“你,叫什么名字?”
虞心月看着苏白这副害羞作态,眼睛却是愈发亮了。
好特别的女孩,都是假扮狐狸,她却给虞心月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就好像真是只羞赧的小狐狸蹲在面前一样。
就连虞心月向来对**之事没兴趣的心灵,也被咔吧地撬开一道口子。
“我,我叫苏秀。”
苏白小声说道,这是她前世室友的名字,坑兄弟这种事到了异世界也是习惯成自然。
“苏绣?还算素雅。”
虞心月微微点头,抬手招了招:
“过来。”
“是。”
苏白终于鼓起些许勇气,抬起头来正要走过去,却突然愣住了。
她看向虞心月,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坐在虞心月身旁的扮作狐娘的画舫姑娘,这一看之下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沈,沈清?
苏白抬起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这张脸她曾见过,就是在妖集中摆摊的那只‘外地狐狸’,就是沈清的马甲!
她在这里而做什么?
苏白顿时变得更加窘迫,若刚才只是公然女装,现在她则感觉自己就像是女装去女仆咖啡厅打工然后撞上班上女同学了!
完了,千,千万不能暴露啊......
沈清也看着苏白,不着痕迹地微微蹙眉。
这姑娘盯着我干什么,不会是看出了些什么吧?
她长得这般漂亮,麻烦了呀......
沈清扮作画舫狐娘接近虞心月,就是想获得一个跟后者进屋独处的机会,伺机套出些线索。
另外五个扮作狐娘的姑娘虽然也漂亮,却及不上沈清伪装后的容颜,虞心月也的确对她这只‘狐狸’最为满意,眼看就要带走进屋。
可又一名新的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突然出现了!
看着苏白浓妆也相宜,好似灵狐般可人的小脸,沈清感觉除非自己现在立刻把妆卸了,否则胜率低得离谱。
但卸了妆就会被认出来,更没机会了。
两位顶着狐耳的少女,就这么在画舫雅座间默默对视,互相都藏着好重的心事。
“愣着做什么?是惊叹于本小姐的美貌,还是觉得害羞?”
虞心月一撩刘海,她虽然也觉得苏白漂亮,却认为比之自己还是差了,自信地说道:
“倒是个妙人,今晚便是你了,走,跟我进屋。”
好标准的纨绔发言......不对!这就进屋了?!
沈清眼眸一颤。
如果这次不成,再想找到和虞心月独处套话的机会可就难了,虞心月之后不一定还对狐娘这么有兴趣,她也总不能天天来画舫里扮姑娘。
当然也能以朝廷特使的身份直接去讯问,但那种情况下人家八成不愿多说,肯定不比在温柔乡里旁敲侧击来得容易。
为了破案,我豁出去了......沈清一咬银牙。
“小姐~方才不是说带奴家进屋的吗?”
苏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疑似沈清的狐娘娇滴滴地站起,柔声柔气地对虞心月发嗲道。
“?”
什么脏东西。
你真是沈清?
你是狐妖还是我是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