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终究是还没做好化形的心理准备，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便只让夏舫主备了房间和化形丹，等晚上再去化形。
白天的画舫里没有客人，以妖身在其中行走交流也不怕暴露。
“从客人嘴里套话？来画舫的客人，嘴里哪有实话。”
第一位接受采访的，是位容貌清冷，素衣白裙纤指抚琴的少女，她语气冷淡，看着小狐狸的眼神里带着淡淡忧伤：
“他说爱你是假，说娶你也是假，妹妹，若不想心伤，就永远不要相信客人的鬼话。”
“......啊这。”
苏白不知该如何安慰。
第二位接受采访的，是一位鲜衣红裙，抱膝坐在椅子上涂指甲的明艳少女。
“从客人嘴里问话有什么难的？教他当你的小狗就是了。”
少女轻蔑地笑着，将被涂红的如珍珠般的脚趾晃了晃：
“把酒倒在脚上让他舔，想问什么都能问出来，我连他在钱庄的户头密语都知道。”
“......感觉不是很卫生啊。”
苏白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摇了摇头......会真菌感染吧。
“所谓酒后吐真言，直接和客人对瓶吹，吹完后就淡淡地看着客人不说话，他必吃这招挑衅，然后就可以灌醉他了。”
下一位受访者是一个剑眉英气，齐肩短发利落干净的少女：
“如果你酒量不是很好，也可以偷偷往客人的黄酒里掺点白的，保证很快他就倒了。”
这倒是个有用的建议，苏白默默将其记在了心里。
不过她前世酒量极差，属于喝两杯就要被室友扛着回宿舍的类型，也不知能不能用得上这个办法。
最后一位画舫姑娘长眸妩媚，性格却十分活泼：
“这我熟啊！人在失智的时候什么都问得出来，你这样，你先去画舫兑换手册里换一个摘花手，迟滞术，这套打法的思路就是用摘花手叠迟滞术......”
“咳咳。”
一直跟在苏白后边的夏舫主终于忍不住了，用力咳嗽了两声：
“别带坏小孩子。”
兴冲冲的少女立刻就闭嘴了。
苏白无奈地看了一眼夏舫主，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不就是寸止嘛，作为阅片无数的现代人，她见的花活多了......就是这个打法听起来很费手指。
“摘花手可以换，迟滞术因为给一位客人带去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暂时换不了。”
夏舫主见苏白看过来，以为小狐狸真的心动，便摸了摸下巴道：
“苏小姐在画舫赚不了点数，可以用现钱来换，不过仅限于基础法术。”
雕月画舫除了发基础工资外，还会根据业绩额外发放点数，用于兑换各种法门。
这也是为什么淮州的妖都想进城打工的原因，那些在妖集上有价无市的功法法门，在雕月画舫中却有明确的获取渠道。
苏白的确是心动了，但她的钱都在青丘，买不了雕月画舫的法术。
当然也可以忽悠沈清给自己买，但她拉不下这个脸。
“雕月画舫的各位，都身怀绝技啊。”
苏白在画舫里兜兜转转一下午，没得到什么特别实用的建议，只落下一句感慨。
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倒是叶柳姐跟回家了一样，与每个姑娘都很聊得来。
夜色临了，虞心月也快来了。
苏白有些扭捏地回到房间，看着桌上的化形丹，犹豫再三。
化形，虽然昨天苏白才对此表达了向往，可真临到她了，她却又有点怕了。
转生成一只母狐狸，毕竟也只是只狐狸，没有人形也就没有那么明确的失去了什么的感觉。
但若有了形貌，看见镜中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自己，恐怕就真的回不去了。
“本来还想找到了种植小苏白的办法再化形的......”
苏白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伸出爪子将化形丹扒拉过来，怕自己后悔似的飞快吞下。
想帮上沈清的忙，就必须要迈出这一步。
丹药入口，顷刻间化作一股热流。
其自咽喉灌入，汇于妖丹处，便化成剧痛，飞速传遍全身。
“呜——”
苏白禁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雪白的毛发愈发白皙，仿若在发光。
纯白灵力自她身体各处溢出，像是丝线一样裹绕其全身，结成一个硕大的并且在不断膨胀的茧。
房间内安静了几秒，一只白嫩的手臂突然破茧而出。
巨大的茧随着那只手臂的突破而开始消散，一具雪白的身体从茧内摔出，砰咚一声跌在地上。
“咕呜......”
苏白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轻哼。
她感觉有什么原本不存在的东西，被自身的重量挤压在了地上，反馈过来刺痛感与发胀感。
同时没了尾巴和毛发遮掩的下身紧挨着地面，让她感觉凉飕飕的，十分不安全。
成，成功了？
苏白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不太适应手臂的发力方式了，玉藕般的小臂刚刚撑起就又跌落回去，雪白的发丝从肩头滑落，搭进葱白的手指缝隙里。
“我......哈啊。”
苏白努力仰起光滑平坦的脖颈，想要带动身体起来，却正对上一面镜子。
夏舫主好似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特意将镜子摆在了地上。
苏白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镜上，其新生的娇躯骤然一怔。
她不由得红了脸，镜中的人儿也跟着红了脸颊。
这竟然是我？
苏白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眼前的少女像是白玉雕琢，琼鼻上点一抹嫣红，双瞳剪水宛若浅潭。
既有初雪的纯洁无瑕，又有雪中红梅般的明艳。
两只尖尖的毛绒绒耳朵立在头顶两侧，说明着少女并非凡人。
不愧是狐狸......
苏白有些发抖地抬起小手，正不知想做些什么，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咳咳，苏小姐，虞心月到了。”
......
画舫的一间小屋里。
沈清轻而易举地敲晕了一个正在梳妆的画舫姑娘，顺便看了眼梳妆镜中的自己。
一头乌发已被染白，两只狐耳背发箍固定在头顶，腰后又坠上那松松垮垮的狐狸尾巴。
在妖集里被苏白认为是外地狐狸的狐妖‘风月’又现身了，只是改了些妆面，与原先看起来有着些许差别。
“要是让云儿她们看见，脸都要丢尽了......罢了，都是为了破案，破案......”
沈清嘴角抽搐了几下，在桌上甩下几块银子，开始扒被她敲晕了的姑娘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