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离的意识倏然陷入一片黑暗。再次睁眼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陌生的房间中。
房间古色古香，陈设雅致，墙上悬着一幅山水墨画，倒与他昔日在剑阁的小院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唯一显得格格不入的，是他面前那块巨大的虚拟荧幕。
荧幕上，正播放着他化作漫天尘光，随风而散的画面。
别说，从这个视角望去，竟真有几分动人心魄的美感。
他暗自点头，对自己精心策划的“谢幕场”颇为满意。
“莫离，欢迎来到系统空间。”
一道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响起，小红化作一身红衣的小女孩，在他面前轻盈现身，正好挡住了荧幕的一角。
他将目光从荧幕挪开，看向她，等待着接下来的流程。
下一秒。
“是否结算本次任务奖励？”小红问。
“是。”他微微颔首。
是时候看看自己这场倾尽一切的演出，到底能换来怎样的评价了。
“世界任务结算中......”
“宿主于本次任务中成功突破：金丹、元婴、化神、渡劫、登仙五大境界，达成成就【仙临尘寰】。”
“宿主在本次任务中斩杀邪魔百万，匡扶人间正道。达成成就【正道之光】。”
“宿主在本次任务中饰演‘主角’，拯救天下苍生，达成成就【非你莫属】。”
“宿主在本次任务中凭借一己之力剑指魔渊，诛邪除恶，达成成就【踏渊之剑】。”
......
一连串成就接连浮现，琳琅满目，眼花缭乱。其中某些名目让萧莫离差点没绷住。
譬如什么：“宿主在本次任务中服用过期丹药，经脉紊乱，达成成就【神农尝百草】。”
实在有些不忍直视。
当成就提示结束后，终于来到了萧莫离最为期待评分环节。
“任务结算完成，宿主本次任务评分：S。收获情绪点数总计：一百三十万。”
随着小红的声音落下，萧莫离微微一怔。
任务评分只有S吗？
似是看出了他不太满意，小红连忙开口安慰：“莫离，第一次任务就能达成S级评分的宿主，我还从未见过。”
“第一次任务获得S级的评分很难吗？”萧莫离有些奇怪的看向她。
按照小红的那个说法，哪怕成为一个嗜杀成性的大魔头，以恐惧统御天下，任务评分也不可能低于A吧？
“非常难。”小红郑重点头，“并不是所有宿主都能像莫离这样，即便明知结局是死，也依然泰然自若，甚至……用尽全力去演一场最完美的谢幕。”
萧莫离闻言不禁挑了挑眉，心中隐隐有些意外。
“为何？”他问道，“即便是其他宿主也应该清楚，在任务世界中死亡并非真正的死亡吧？”
“死亡固然是虚幻的，可痛苦确实真实存在的。”小红轻声道，“大部分宿主都会在最后一刻犹豫，退缩，挣扎，只有你……像在期待死亡。”
“痛苦......吗？”
萧莫离闻言，沉默半晌，忽而伸出一只手，凝视着掌心，缓缓握紧。
他曾以为自己怕痛。
可在那一刻即将到来之际，他只觉得自己满腔的热血都快要燃尽。
而这股兴奋，好似将所有的恐惧都压下去了一般。
难道说......他有什么特殊体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可不是什么抖M！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目光落回系统界面。当注意到【情绪点】的来源时，他微微一怔。
“陆清如提供了四十万？”他下意识问道。
“嗯，应该跟她是天命女主有关。”小红歪着脑袋道，“大概率是剧情核心角色，情绪波动越大，反馈就越强。”
“……要是我攻略她再死，是不是赚得更多？”他陷入沉思。
“唔……”小红没敢接话。
萧莫离摇头一笑，“罢了，情感这种事，不能强求。”
他想着，试图看看情绪点能换什么。
指尖点在了系统界面上微微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商城按键上，看着到像是游戏中新开放功能的指引标识。
紧接着琳琅满目的物品映入眼帘，从宇宙战舰到神明遗骨，从星河之门到厕所马桶，那叫一个应有尽有，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这个商城里买不到的。
只是......这些东西似乎对他来说用处不大啊。
而且价格......
萧莫离随意扫了眼最上方某件名为“死星”的东西，价格比起它旁边那个名为“门之钥”的东西便宜了好几个零，可即便如此所需的情绪点数也高达上京。
十万亿情绪点。
“......”
萧莫离默默关闭了系统商店。
这些东西，他用不上。
“莫离，看完了吗？”小红突然开口，眼中闪烁着期待，“要开始下一个任务吗？”
“下一个任务？”
萧莫离微微挑眉。
“那个世界，”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播放画面的巨幕，陆清如的颓然，沐长秋的痛哭，他都看在眼里，“我应该还能回去吧？”
小红的小脸顿时一僵，她正想说些什么，却在萧莫离目光的注视下败下阵来，无奈地点了点头：“可以的，若是宿主想，可以一直停留在那个世界。”
萧莫离闻言开口问道：“一直停留？是一个选择，还是不受期限，随时可以离开。”
“是......选择。”小红仿佛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一般，有些丧气地说道。
若说之前她想让萧莫离继续任务，只是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契约的第一位宿主，那现在她便是已经有些舍不得了。
正如她之前所说，第一个任务便能达到S级评分的宿主，她还从未见过，即便是有所耳闻的那寥寥数人，也早就已经成为了他们系统间口口相传的大人物。
在她看来，萧莫离是会成为那样的大人物的，而她，原本有机会成为那种大人物的系统。
可是现在......
“意思就是，我选择了留下，便不能继续下一个任务了？”萧莫离皱眉问道。
“是的，宿主。”小红下意识地应道。
“不是说我有停留在这个世界一段时间的权限吗？”萧莫离觉得有些奇怪。
“是的，宿主可以在这个世界停留一段时间。”小红声音低了下去。
“停留一段时间是多久？”他问。
“最多十年。”小红答。
“十年啊……”萧莫离眼睛一亮，这么长的假期，良心企业啊！
“那还等什么，还不送我回去！”
“啊！莫离，你不准备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吗？”小红愣住。
“我什么时候说要永远留下来了？”萧莫离伸了个懒腰，“这么长的假期，不拿白不拿。”
“啊！哦哦！小红这就送您回去！”小红眼睛发亮，小手挥动，一道光门缓缓浮现。
“宿主。”
就在萧莫离即将迈入关门那一刹，她忽然轻轻开口。
“嗯？”
“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