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了…此处刚好灵气充裕,地势又偏僻难寻…应当是有人专门在此开辟灵田、精心培育的高阶药材。
坏了,兄长好像要变成小偷了,而自己貌似是那个带路的帮凶——
偷窃如此名贵的灵药,要是被人逮个正着的话……
菖蒲使劲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不吉利的念头甩去脑海。
被人赃并获抓个现行什么的…那种事情不要啊!
兄长倒可以是犯偷窃罪被抓进牢狱的犯罪分子,没有任何毛病——但自己身为堂堂正正的秦家养女,从小到大都始终保持着冰清玉洁的名门深闺大小姐形象,怎么能被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败坏名誉呢!
“菖蒲妹妹啊,你觉得做面纱的话,掰多少根青枝比较够用?”
秦芜喜悦收获的话语声从灵田间传来,让沉思中的菖蒲反应过来后,瞬间打了个激灵。
“兄长!那个!先等一下!别碰那些灵药——!”
菖蒲慌忙两步赶到秦芜身旁,使劲按住秦芜的手腕。
“怎么了?”
秦芜的右手掌已经拽下了一大把的青枝藤条。
“我恐怕这里是别人的灵田…不是野生之物…而且你看那边——”
“嗯?”
秦芜疑惑地循着菖蒲的手指望去。
只见在灵田旁,靠近湖边的位置有个不显眼的小草垛,草垛缝隙里露出半截竹筐。
筐底还沾着新鲜的深褐色泥土,显然是有人刚挖过药的痕迹。
凑近一看,竹筐里还放着写有【宫廷糕点】牌子字样的布质包装袋,虽说里面已经空空荡荡,但隐约能看到底部有些吃剩了的新鲜糕点的残渣。
“嘶……”
饶是刚才被雨中的大自然美景给冲昏了头脑的秦芜,也骤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药田是有主的。
甚至主人可能还没走远。
毕竟人家连装糕点的打包袋子都还留着没清理呢。
“这可怎么办——我摘都摘下来了……”
秦芜望着手掌中的灵药,神情不禁凝重起来,眉头紧蹙。
“兄长别怕…冷静,此处灵药如此丰盛,你只摘了这寥寥几根,这儿的主人只要不仔细检查的话,应该看不出什么端倪…再说缺的位置长几个月就能恢复了——”
话是这么说,但菖蒲的语气也不是相当自信。
“那依你的意思是……?”
“兄长拿了这些,做面纱够用了,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她推搡着秦芜,催促道。
“喔?表妹居然不谴责我偷别人家灵药的事情?”
秦芜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菖蒲会催着他把摘下来的这几根也还回去。
“我没那么死脑筋,兄长别说这种废话了,快些走!只摘一点点没关系的,只要别被发现就——”
菖蒲话音未落,一个披着雨衣与轻纱斗笠的纤细身影就如同鬼魅般出现,挡在了他们来时的路上。
“…两位客人,脚步如此匆忙,这是要去哪儿啊?”
嗓音清脆悦耳,面容被遮挡在纱笠之下、昏暗中看的不甚清楚,只能望见一双精致而冷冽的幽蓝色眼瞳。
“你、你是……?”
望着眼前的神秘黑衣女子,秦芜莫名感觉到一丝悸动的熟悉感,但又毫无头绪。
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个人。
“呵…我这灵田难得有小偷光顾,何必急着要走呢——”
身披着黑色遮雨大衣的女子轻笑一声。
虽说她手上没有任何动作,但只要是个修士都能感受到她体内正酝酿着的澎湃灵力、以及浑身散发出的冷然气势。
毫无疑问的,这女子此刻心情很糟糕。
见状,秦芜也不敢轻举妄动,两方就此对峙起来。
菖蒲在此时不动声色地挪动起步伐、颇为心虚地躲到了秦芜后面,继而凑到他耳边悄声道:
“兄长…对面听声音是个妙龄女子,快去展现你的男性魅力拿下她——”
“喂喂…说什么傻话呢,男性魅力是这种时候用的?你觉得我不要脸面的吗——”
秦芜反驳道。
“可我们被主人家抓现行了啊!您知不知道,光您手里那把灵药的价值,在花楼里可以买到足足二十个青春女子的初夜的——!”
这话听得秦芜一阵瞠目结舌。
“…你不是家族的名门闺秀吗,身为淑女大小姐怎么张嘴就是这种下三滥比喻啊?”
“因为这种比喻您最听的懂——总之,您要明白我们现在处境很危险!”
“那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但我就一个炼气期小修士,能有什么办法——倒是你一个金丹期的大能,怎么还躲到我身后来了……”
秦芜不满地撇嘴抱怨道。
“…因为我们毕竟理亏,我不太好直接动手——偷人家东西还打人的话,会罪加一等的。”
菖蒲神色认真道。
“…没想到菖蒲妹妹的道德标准还蛮宽松的……”
“我那叫灵活变通——!”
“……行吧。”
看来这个b表妹暂时是指望不上了。
遇到困难还是得自己上啊……
“我去跟她交涉,实在不行了你再出手。”
“好,兄长加油——”
“…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秦芜忍不住吐槽道。
听到这话,菖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下意识说出的“加油”二字有多么的反常。
她粉雕玉琢的精致脸颊极其罕见地泛起一丝羞赧的红润、转瞬即逝,继而迅速地匆忙反驳道:
“…只、只是情况特殊而已…兄长不要太得意了——别忘了,你在我眼里仍旧是家族最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兄长!是毫无信誉可言的混蛋非人类!”
只不过,的确稍微比以前变好了一丢丢……
“啊是是是,你最强你最棒。”
秦芜从善如流地发出敷衍应答声,那副随性的姿态看得菖蒲喉间一噎,脸颊气鼓鼓地咬紧了嘴唇。
…哪里变好了,这嘴贱的兄长明明还是很坏很讨人厌啊!
……
留意到身后菖蒲生闷气到跳脚的烦闷模样,秦芜嘴角浮现出一丝反击成功的愉悦笑意。
其实他能隐约感觉到,不知不觉间,这表妹心底里已经默认了他作为兄长的可靠形象——不过貌似菖蒲自己对此还尚且毫无自觉。
秦芜调理了下呼吸,整理好心情,紧张地捏着手中的灵药,宛若踩在刀尖上一般谨慎且步履缓慢向前迈出两步,来到神秘女子面前,挺直腰板站定。
他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拱手行礼道:
“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您如何称呼?”
“你管我叫什么呢,小贼——想好自己的遗言了吗?”
对面的黑衣女子似乎完全不吃这一套,直接野蛮地发出了厉声的呵斥,宛若下达了判决宣言般。
同时手边也唤出了一把看着就寒气逼人的冰灵魄剑。
“嘶……”
秦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小姐,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误会?刚才你手里拿着的那三叶青枝,以为本姑娘眼瞎看不见吗?”
披着黑衣的神秘女子双手叉腰,语气刁蛮道。
“趁着我不在、偷偷闯入本姑娘精心培育的灵田,还盗走那么多灵药,被我发现了又说是误会?哼——鬼才信呢!”
“这…姑娘,你听我说,我采摘之时,不知道这些灵药是有主之物,因为正急需这三叶青枝,所以才小摘了一把,没想到冒犯了姑娘,实在抱歉——”
秦芜皱起眉头耐心解释着。
“对对对,我们还以为是幸运撞见的野生灵田呢!因为头脑发热一时冲动,这才胡乱摘了些灵药,准备回去急用来着——”
一旁的菖蒲也凑上来为他帮腔。
“……哦?”
听完他们的解释,黑衣女子眼珠一转,美目流转,把视线凝聚在了秦芜身穿着的那件已经被打湿了的宗门道袍上。
她露出思索的神情,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秦芜的脸庞。
在望着俊美的面容与精致的眼眸微微出神后,黑衣女子忽而话锋一转,略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莫非是秦芜?
“秦家那个次子秦芜?”
“?”
秦芜对这话题的突兀转变感到十分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正是在下——姑娘难道认识我?”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神秘的黑衣女子微微一怔,继而眼中流露出一丝极难察觉的哀怨神色,宛若被抛弃的怨妇一般。
她一只纤纤玉手轻抚上胸口,浅吸了口气后才恢复沉静的姿态,冷哼一声,继续叉着腰道:
“真是巧了…我来问你——你玄星宗最近是不是走失了一个内门的女弟子?”
“这…没听说过啊?”
秦芜犹豫了下,疑惑地答道。
没想到眼前的黑衣女子听到这话后,眼中神色一阵剧烈动摇、周身的气场愈发凌厉起来,接着震声质问道:
“…你你你…你连这都不知道吗?那是一个姓白的青春女子,曾经还与你立有婚约呢——她下山那么久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死活?!”
“噢…莫非你是说白芨?她没走失啊,已经回到宗门两天了,我今早还刚见过她呢——”
“什、什么?!”
黑衣女子骤然瞪大了眼睛,低垂下头,神色十分奇怪。
她呼吸急促、以只有自己听得见的细微音量喃喃自语起来:
“到底什么情况…怎么会呢…不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姑娘,你没事吧——?”
秦芜见她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愣神的微妙状态,关切地凑近一步发问。
“别靠近我!你这登徒子、负心汉、满嘴谎话的花花公子——!”
“……?”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黑衣女子慌张地后退两步,宛若躲避毒蛇洪水般与秦芜拉开了距离。
秦芜满头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