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这次任务是我们小队重组三个月以来最大的一次挑战,所以我希望所有人,打好十二分的精神,要明白,成功则生,失败则死。”

“黑蔓的威胁很大,只要源头仍在,物资搬运就几乎不可能。二班,由副队长带领,在物资点四处寻找黑蔓源头,一旦找到,用尽一切方法烧毁,任务一完成,立马发射信号弹。”

长棍在雪地里中划出了地图,一栋红屋,一处围墙,还有一些未知。

“在我们收到信号后,一班三班立刻进入围墙,采用分流战术,找到总电闸,二班在发射信号弹后立马西处寻找物资仓的钥匙,之后与一班三班会合,解决各处残留的夜魔。”

“一旦一班三班失利,立马发射照明弹,提供十分钟的照明,每人配备一剂火剂,在夜魔后立刻使用。“

“搬运一定要快,尽管消灭了夜魔也不能放松,另外——亚当“

他看向副队长。

“准备一桶汽油,阻隔用,你有伤,在车上开车就行。”

“另外,若遇见母体,发射第二发信号弹,全体集合,二班负责清理吸引子体,一班三班集中火力,若无法击退,二队继续执行寻找钥匙的任务,之后二班三班负责搬运,完毕则全体迅速离开。”

“夏特,你也待在车上,随时听命令。”

克洛克闭上眼睛,呼一口气。

“听明白了吗!”

“明白!”

“好,清点装备,行动!”

————克洛克篇·中

左眼看不太清,后脑勺也老是传来烦人的声音。我现在却在这里开车,去……去希望。

我可能的确是想他们了,才会在这时回忆起来吧。

……

“每个满一万人的城市……每五千人派出一名守夜人……”

他还年轻,大概是九年前,自己十四岁时。那时自己满腹朝气,一身的力气用不完。

“满十四岁就能报名了,集训两年然后就能上去,你有那么多钱么?一年可是要十万啊。”她用手撑着下巴,手肘放在桌台上,看了看他。

“我明天就满了,而且学成了,到了上面,一年十二万,还包吃住,啥都不用花,相当于纯收入,这不是赚爆了?”他指了指那张纸,“我也能贷款啊,这活可光荣得很。”

“呵呵,都是骗小孩的,特别是你这种。”她摇摇头:“守夜人出去十个能有一个回来都算好了,能活一个月都难。”

“嘿,你看我普通吗?我可是全亚特城最会打架的男人!当初不也是我救的你?”他站起来,胸有成竹,得意洋洋。

“你那是欺负小朋友,我那时也能解决他们。”她把杯一停,看着他。

“吹吧,那不然,等几天,你也快十四了,一起报名去?看看谁强谁弱?”他嘿嘿一笑,出了一个十足的馊主意。

“我比你有钱多了,看就看,比就比。”她也一嘟嘴,把头一撇。

哈,结果两个人全成了学院的前排,但有一点可惜,他第二,她第三。

在即将去往地面的那一天,他特地留了许久,只为等她,也的确看见了人群中的她,在一片欢送中走过去。

“看吧,我比你好得多。”他笑了笑,看着她。

“就为这个?你可别嘲讽我了。”她也苦苦地笑笑,“反正等你一死,我就把你的位置你过来。”

“……”

“……”

“我要走了,夏娃,三年,我服三年役,三年后我回来,可别嫁别人。”他看着她,摸摸她的头,立下约定。

“那得看你的成绩。”她也笑笑,推了把他:“去吧,别迟到了。”

她目送着他的远去,不安吗?是吧。

之后……他回来了,成了大英雄,风光无限地,结下一场约定三年的婚礼,然后立马在一年后有了一个儿子,小小的男孩子,他最爱的第二个人。

“叫什么?”母亲转头。

“啊……”他翻翻字典,第一眼:A-B-B-Y。

“就叫艾彼吧,挺阳光的。”

“像个女孩。”母亲笑了笑。

“正好,能照顾你。”父亲摸摸孩子的头,献上一吻轻轻。

……

“你有麻烦,我就上来了。”亚当看着队长,依旧乐呵呵的。

“你不都成家了吗,孩子都三岁了吧?这时候上来……急着送命?”

“艾彼,叫艾彼。”亚当压根不理队长的后半句。

“女孩?”

“男孩。”

“和你一样怪。”

“那不怪能是我儿子?我跟你说啊大哥,以后他肯定走我的路,信不信?”

“跟你一样会打架?”

“不是,上地面啊,当个守夜人养他妈啊。”

“夏娃也是替补吧,你先活着再说。”

“你看我像个死人样吗?没吧。”

“别聊不吉利的,我一直好奇啊,你怎么老叫我大哥?”

“啊……集训的时候,你几下把我干翻了,还是第一名……哦,你还比我大三岁。”

“什么玩意儿,乱死了。我听不懂。”

“就……你是唯一打得过我的,叫你大哥,我是心服口服。”

“那是我家老爷子,从小练我,说什么让我去找太阳见太阳……”

“那不挺好的?太阳啊,我也感兴趣。”

“唉……随缘吧……”

“那可不行,这事,真有人去做还挺伟大的,那话怎么说来着?我忘了,反正高大上。”

“会自己发光,就不必等待炬火……咱的校训,这就忘了?学业不成功啊。”

“我爱情比你成功得多,你都二十六了也不想回老家见见老爷子给他留个后?”

“随缘……我运气可没你好,你有青梅,我可从小到大没什么女人缘。”

“我和夏娃那是天注定!你要是这样可不行,自暴自弃真得绝后了。”

“我去,谁自暴自弃了?你这小子,今天铲雪去。”

“我去,你怎么滥用职权公报私仇啊!”

“我不管,到地方就下去铲雪去。”

“嘿——!”

……

那是四个月前吧,队伍重组,在冻土的那辆吉普车上……一切都是那样的有未来,有希望……

啊……希望啊……

“没有的话,没有的话,就去创造吧。”是这样说的?好像是。

教官当时说的挺振奋人心的,说的也的确没错。

会自己发光的话,就不必等待炬火了。

……

“二班报告,到达指定位置,发现黑蔓踪迹三条。”他拿起对讲机。

“探,我们也到位了。”那头的队长也传来声音:“注意安全。“

现在下车等于自杀……找到源头再说。

亚当开着车灯一路跟着走,转了一圈半,终于在一处高塔下发现了一圈黑色。

“燃烧剂准备。“亚当低声说:“二班报告,发现目标。”

“要掩护吗?“

他看了看车上其他四位,轻轻又那样爽朗,像是以前那样。

“我还没废呢。“

发动车辆,在雪地上转了几个小圈,在扰乱了黑蔓的行动后,他一脚踢开车门,直接砸下两剂火焰,用手中木棍引火,驱散周围的黑蔓,最后朝着高墙,在甩出手中燃烧剂的同时,扔下火把,飞似的钻进副驾驶,借着之前打开的车窗,拿出装上弹的枪,手一伸,枪口向上,发射。

“走!下一步!”

……

天空的红代表第一步任务的成功。

前奏结束了。

“行动!”

一班三班分别观察点西与点东,一找到立马打开电闸。之后便成功了一半。

“三班,记住,如果遇到母体,执行搬运任务时一定要快速,完成则立刻发射信号弹。”他拿着对讲机。

黑蔓如同一个无尽的黑洞,若踏入则是死亡,又不断地孕育着被夺去生命之人,成为新的孩子。前方的黑在车灯的光照中也仍是黑,如同永夜,光明永远无法进入的永夜。

“他们汇过来了,三班,分流。”

向西,向东。

“好运。”

……

黑,黑,依然是黑,死寂一般的浓黑。

电闸,一般随墙外高塔而建,二班没消息,那么一切都只能随速度而定了。

“清查武器。”克洛克感到一丝冷气,稳声说。

“队长,发现外塔了,在东边。”三班的班长艾尔报告。

“好,你们在那边转两圈,仔细搜查。”他握紧手掌,又慢慢松开。“时刻联系。”

“收到。”艾尔的声音有些抖。

“别紧张,稳住的话,一切都会好。”克洛克只会这么说了。

但艾尔那边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起初几秒还能认为是在沉默,但之后,便成了如这冻土一样死一般的寂静。

而一阵强烈的杂音彻底证实了这个想法——

“快!阿德!去三班那边!”

在MV2752的天空上亮起了第二道明亮的淡红,那是一发信号弹。克洛克从后视镜看见了那数十个跟随的夜魔,黑蔓已经被二班解决,那么这群家伙造不成什么成败。

他摇开窗,把自己身上那一剂砸了下去。

……

艾尔只感到一阵头痛,车已经不再行进,而当他睁开眼,如抬起硬钢一样地抬起头时,却看见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但却又无比熟悉的生物——那是在集训时教官给予自己的千万次警告,在冻土上一个真实的传闻。他的出现让这个物资点的沦陷显得那样理所当然。

仅一只即可灭掉两支十人小队的噩梦,被称为“死神”的夜魔——“母体”。

强烈的恐惧再一次充斥他的全身,但仍在无尽的冷战与颤抖中,他摇开车窗,这几乎让他失去力量。

艾尔,放轻松,艾尔,就像他们教给你的那样……放轻松……放轻松……

信号弹升上天空。艾尔几乎用他平生最大的毅力,发动车辆,往西边赶去。

但若死神将收割人之灵魂,无人可拦。现在,他如一只逐鹿的猎狼,飞奔过来。

不过也幸好,它不是真的死神。

亚当开着车猛地撞向母体,在两秒后又稳住中心,绕了个圈。

“夏特!开大灯!对着这玩意!”

与此同时,照明弹也冲向天空,成为第三颗星星,给地面以短暂却珍贵的十分钟。

“全体注意!我们只有十分钟!”克洛克跳下车,一班只剩下阿德留在车上。

母体很快能反应过来,但无法躲避强光的照射,它退后了几步。克洛克趁这时飞步一刀上去,却发现强度不够,无法贯穿。

不能恋战,他立马退后。

“按照先前说的!集中火力!”

母体终于反应过来,若不是克洛克用刀挡住,早已被斩断脖颈,,但尽管这样,他也几乎无法支撑。一盾一剑从两边支起克洛克,暂时脱离危险。

“退后!它不止一双手!”

第二双手将地面砸出震感,将冻土打出蛛网裂痕,盾与剑冷汗直流。

连打而来的攻击,只能躲避。

大灯不能一直持续在它的身上,不是固定一处就是加强灯光,但似乎不用多说,三班终于有了反应,转了一个大圈后,五人全部带着恐惧回来,正对母体,打开强光。

“断它左手!”

声与人同行,剑与盾也反应过来,集中一处,用尽全力。

断。

母体发出痛苦而又让人不寒而栗的哀嚎,右上右下双手一齐扑向三人,试图将其撕碎,但又落得一场空。尽管强烈的风压已经划破了克洛克的右脸。

光照下的夜魔无法重塑身体,越高等级越甚。他们只有十分钟。

三班的车再次撞向母体,让它失去攻击目标,同时,车窗上扔下四支火剂,尽数落在母体身上,灼烧。这让它苦痛着乱舞三手,不是攻击的机会。

未被消灭的夜魔越聚越多,几乎倾巢出动。

二班即使见那边危急也无法帮忙,亚当这时却在观察后视镜后对其他人说:“待会行动迅速,我会停车,杰克,车一会你来开。”

他把车停下了,之后立刻拿起汽油桶,把后座的两位全部吩咐过去吸引夜魔。自己则重新回到车上,拧开了汽油的盖子。

“杰克!绕一个火圈!之前我的轨迹!全速!”

车窗本来便开着,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了。

……

车辆的动力成为水般流落在雪上,雪上的人们如公式般画出圆圈。

那是一场如邪如恶一般的仪式,却会带回一十一百生命的回归。

当圈成为一个圆时,其中的一切黑暗都无法逃脱。

当人成为一体时,面临的一切困难都无法阻拦。

那么,英雄点燃了不可能出现的生命之火。

燎原的火龙腾空跃起。

吐出火舌,烧烬了死暗。

造出炎墙,迎来了生光。

……

地狱火,他自己的战术。

可能会有些危险,但一成功便是大捷,就像现在。几乎这片地区所有的夜魔都在这里了,一同伴随着火焰消亡。

二班,伤亡零人。

“走!上车!支援队长!”

……

母体似乎被激怒了,克洛克三人依旧只能躲避,但让它失去了一只手,轻松了不少。

他也注意到不远处的那高散着的火墙。

看来二班任务完成了。

他让剑与盾分成两排,自己上去给了发“冲弹”。

与此同时,二班的火光再次铺满母体的全身。

反击时间到了。

强大的压力让母体无法动弹,被“冲弹”按在地上,从二班车辆上跳下三位队员,在极快的一秒内集中砍向母体的右手。

“接上!”

剑跳起,踩在盾的盾上,合力一跳,从上而下劈向母体,克洛克也从另一处转来,利刃直向母体右上。

右下手断,但在断裂的一瞬间,剑被母体忽地一拳打出数十米,即使盾接住他,他的脚也被摩擦地几近冒火。克洛克来不及多说什么,在避开打向自己的一拳时,只看见刚才二班车上下来的其中两人也被打飞到远处,唯一剩下的……亚当?!

他多半想到为什么了,飞过一刀截断母体的攻击路线,又一脚试图继续把它定在地面上,但两人都没有注意,母体仅剩的双手化作了在空中不断飞舞的“缎带”,但完全不轻柔,反而是一种夺人生命的刚硬。

“退开!”

阿德从车上扔出三剂燃烧剂,让队长副队长在攻击到达前一刻闪向两侧。在最后一道火光照射在母体上后,三班的车又从他身上撞过——上面只剩下艾尔一人。

这一招所有人都还记得,也是所有人类最开始学会的,最朴素的战术。

——围攻。

“三班!吸引它的注意力!抗住!”

“二班!一班!二二防进!车上的!大光稳位!”

克洛克重新在奔跑中捡回刀,再次与亚当相向。

“能上么!”

“视力换气力!”

……

落下的劲鞭被刀剑拦截,永夜的冻土上有微光初升。

死神的怒吼无法阻拦勇士的冲锋。

英雄的合力终会斩断虚伪的谎言。

始终相信的,是长夜终尽。

始终坚持的,是永不言弃。

左右手同断,最终刺向各处,心脏,头颅,脖颈。

所有人都不再有任何畏惧,勇气与决心似乎真的战胜了神明。

待宰羔羊么?无可奈何么?

当光亮骤然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时,一切词语都反噬了过来。

冲击,痛苦,无尽黑暗。

在这样的一刻,三辆车给予的大光好似只为这一刻,迎接主角似的它,冻土上唯一有着光照的它,仿佛给予了一个无比戏剧性的特写。

犹如死神张开四翼,昭告世间,自己的力量无人能及。

呼吸仿佛停止了,时间反转,雪花倒回入天,人人的话都毫无条理。

但我能够听见心脏的跳动,我能够听见人类的脉搏。

……

“要不我们也跑吧,老大。”艾尔听见队员这样说,充满绝望。

“对啊,库伦那小子跟我们一起上来的,凭什么他能走,我们就得在这里等死?”另一位也那样附和。

他也想跑,但他知道无能为力,只能低着头,逃避队员们的目光,避开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视线。直到他轻敲车窗。

“我们打算自救,各位,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那样无望的脸,但却那样散发着光。

……

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油还够吧?那就行了,我还有力气。我……帮得上忙……

对不起啊,老妹,老哥养不了你了。

“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样醒人,那样嘶吼。

愤怒么?无力么?弱小么?绝望么?

不。

这是光啊。

……

巨大的爆炸声点起了所有人的理智,找回了所有人的力量。

这是勇气的赞歌,这是人类的赞歌。

散发着光芒,让我看见了人类的热血。

前仆后继,视死如归。

不畏苦暗,向死而生。

怎样的力量都拦不住前进的步伐。

而每一此无法击中的力量都会转化为他们手中利刃。

斩断…斩断,斩断!

恐惧,但为何继续向前?

恐惧,才敢于勇往直前!

“抗住!断它!”

左上,左下。又被一挥击飞,但依旧站起,前进,前进,即使又被阻拦。

那么就再次爬起,直至再斩断一条手臂,直至竭尽全力。

爆炸的能量让母体无法再生,两束大光依旧死死停在它的身上,仿佛定格。

亚当一侧,刀与缎带划出数条火星,克洛克紧随其后,也是唯二能博得光芒的人。

条带弯折,又从后方打来,副队长刹住脚步,又拦一击。

“我抗你来!”

“明了!”

这便是最后的两束光,始终让夺命的黑暗无法近身。

清脆的一刀又一刀,而断裂也在下一秒。

他只顾向前,因为他知道背后可以依靠,无论如何。

他也没有出声,用双手握住试图抹杀一切的浓黑,尽管代价是刀一般的痛犹如潮水裹身。无论如何,紧咬住牙,紧用尽力。就算是流干了血,你也不能过去!

在强光之下,在残骸之间,刀刃终于再次触碰神灵。

他怒吼着,抱满了愤怒,用尽了一切方式,只为了……希望……

副队长终于耗尽全力,无力地跪倒下去。

但没人出声,而在条带即将夺去最后的光芒时,又一飞刀,不,是十一把飞刀,阻挡了它的路线,也就是在这一瞬间——

——人击杀了神。

……

母体化作一滩液水,却反常地没有彻底消失,反而如同人一般地……倒下后,化水后,留下了一地的零件。

但没有人会去在乎这些。

他回头,不敢放松任何警惕,却看见。

血红,浸满了雪地。

亚当正躺在那中间,微笑着沉默。

……

“亚当。”她叫住他:“说好给我买生日礼物的。”

“啊……但没时间了……”他看看表,看着她:“你要休息的。”

“那这次你欠我,下次回来,记得还我。”她也看着自己的丈夫。

“我一直都欠你……你一直是我最好的礼物……”他笑了笑。

“土死了。”她拍了拍他,脸红起来。

“那我走了……你好好的。”他想转过身,却发现有人从背后搂住自己。

“你也好好的……要…要安全地回来。”她好像哭了。

“好,我答应你。”他放下了心,解开她的手。

“喂……亚当!”他没走出几步远。

“这个给你,按规矩,下次回来还我双倍的……听见没?”她取下自己的红围巾,挂在他的肩上,又替他系好。

“好,我答应你。”他回头,摸摸她的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她看着他慢慢走远,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看着他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了影子。

……

“行动失利……只有我跑了回来……本来副队长能跟我一起脱险的,但他为了救我……”库伦像是哭了,如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他们都是伟大的英雄……如果你不信,这个……这个你会相信吧?”库伦的眼睛真的红了,擦拭泪水,拿出包中早就藏好的“亚当”身份证明。

生命迹象:无。

驻扎在营地的卫兵还想问别的,他不确定。

“我……我只带回他一个人的,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为所有我的队友抱歉……”库伦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好吧……我信了,辛苦了,兄弟。”卫兵拍拍库伦的肩,“你能回家了。”

“可是……”库伦一副想报仇的样子,但欲言又止,沉默几十米后终于走下了回家的楼梯,在门还开着时,他三步一回头,似乎是无尽地留恋着地面。

而门终于关上,他也如释重负,将身份牌随手一扔,回家的心情越来越急切。

哦……谢谢,谢谢你们,大英雄……我回来了,哦不,不。还有,你还有个任务,副队长。库伦走回去,捡起身份牌,又如珍珠一般地捧在手心。

他去了学校,见到了教官,又是一顿哭诉。

根据《烈士法》与《守夜人安慰条款》,他获得了一笔丰厚的钱财。

亚当的那笔也变成了他的,因为,在他看来。

死人用不了钱。

而死人现在已经彻底没用了……

他得意洋洋,路过了北街的小巷,当着一位孩子的面再次丢掉了那张身份牌。

“艾彼?艾彼?你怎么在这?我们回家,爸爸快到家了,你想爸爸了对不对?”

夏娃牵起他们儿子的手,没主意那张随人群已经不见踪影的“亚当”,回家去了。

……

按照规矩,为了死者不被夜魔控制尸体,必须就地焚烧。

总电闸打开,MV2752号物资点重获了光明。

他们用仅剩的两辆车搬走了几乎能装下的所有资源,之后就是回家了。

所有人在死去的两人面前默哀了五分钟,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就能回家了。

但剑与盾,阿德,杰克,夏特以及幸存下来的所有人,都看着队长。他依旧站在那,像一位守候老友的忠者。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明白这股感情。

“兄弟,我带你回家。”

他把酒的一半洒在地面,自己也豪饮半瓶。

他解下他脖子上的红色围巾,紧紧地放在胸前。

离别,我经历过许多许多,许多许多。

但为什么只有你走时……我才会这样的……想要大哭一场……?

……

“对了,大哥,我是认真的啊。”他开着车,突然说。

“我要是回不去,我媳妇上来了,你护着她点,然后,我儿子,你以后见到了,也保护保护,就什么,你就做他第二个父亲。”

时间好像停止了一瞬间,他又赶忙补上一句:“但不能做我媳妇第二个丈夫嗷!”

“喂?大哥?你听见没?”

“大哥?克洛克!嘿……偷懒玩意儿……”

……

红色通缉令

阿基拉·库伦,亚特城人,前拾荒者小队“行营”第三期成员,抛弃队友独自逃跑,捏造事实欺骗上司,罪不可恕,若发现其行踪,请立马通知当地警局或政府。望请相互转告!

悬赏:二百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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