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墨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慢条斯理地为他披上这件墨色长衣,然后双手拎着腰带,以拥抱的姿势绕过他的腰。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双手,等着苏离语绕回来后,将腰带佩好。

这件衣服和他之前那件一样都是墨色,而且料子也是如出一辙,只是款式要更好看些。

上面刺绣点染,金线勾勒出一点云纹,简约而不失大气。

一看就很值钱。

她给潭墨穿好后,这才稍稍直起身子,上下打量着他,眼神温柔地像是有碧波回转,让潭墨忘记,她是心狠手辣的魔修。

可是即使想到这件事情,他的心里也没有过多波澜。

就像是无人在意他到底是不是天清宗的人那样。

“魔……”

苏离语瞪了他一眼,潭墨意识到后,赶紧改口道:“离语,你怎么来了?”

她略带满意地点点头,似乎表扬潭墨做得对。

随后,她轻轻转了几下身子,有意地给潭墨展示。

“去烟扬城买几套衣服穿,怎么样,这件好看吗?”

潭墨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左胸口。

果然,那条被自己不小心抓到的墨迹不见了,穿的衣服也换了一套。

早上那件更像是睡裙,现在穿着得更加精致大气。

是一套和潭墨一样,纯黑色的长衣,只到大腿下面一点,两条匀称笔直的长腿露在外面,踩着一双长靴更显得双腿秀美。

胸口处露出浅浅一点沟壑,潭墨瞥了一眼,马上苏离语就用长袖挡住一半,若隐若现。

“好看。”

潭墨不作违心的事情,同样也不会说违心的话。

而且她身上这件的刺绣,和潭墨身上的同出一辙,一看便知道是为情缘装特意定制的。

从工期来看,他和苏离语分开才没多久,应该不至于这么快,估摸是昨晚就命人去订做了。

“那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潭墨突然笑不出来。

他差点都忘了,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从苏离语的红发侧边看去,刚好看到洛凰。

她也在看向这边,似乎驻足在那看了好久,长睫上还挂着一点刚才苏离语破开屋顶时候沾上的灰尘。

是在生气吧,刚才自己的回答完全没有按照她的想法来。

眼下他更要想好怎么回答苏离语的问题。

如果是除了他之外的任何随从,这里的回答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苏离语好看。

但是他不会这么说。

苏离语看他的眼神,深邃中别有一番意味,好像她也并不是期待这个答案。

兴许是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品性,如果贸然说谎的话,很难不接受她的惩罚。

早知道从一开始就伪装了。

“评价一个人长相,是一件很主观的事情,我的答案仅代表了我自己的审美。”

“本座知道。”

显然,这层叠甲随手就被苏离语破开。

她身后的洛凰,此时眼神也更加专注看向这边,似乎也想听听潭墨的答案。

“首先你们的容貌肯定是不分上下的,毕竟此前早就有人将你们并成为倾国倾城的两位,我的意见自然和大众的审美是一致的。”

“本座问的是你的看法,未、婚、夫。”

她有意地帮潭墨整理腰带,按按地收紧一些。

“嘶——”

潭墨舔舔嘴唇。

“嗯……这样。”

他朝苏离语的头发伸手,可是在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忽然停下来。

早上碰到苏离语之后的事情,他还历历在目。

不过想来,这是头发,应该不会触犯她的禁忌。

再说,这是在外面,是她说要做好未婚夫的职责。

他拈起一缕顺滑的头发,灵巧地在手里转个弯,三五下,就编出一条环髻。

又几下之后,原本披散的头发,变成非常精致。

中间的头发,被束在头顶,用发簪定住,两侧的头发原本是垂下的刘海,也被编成两条环髻,垂在脸颊两侧。

从随意变得更加大方,又多了一点柔意。

“现在,就是你好看。”

潭墨认真地说道。

虽说美玉无论怎么样都掩盖不了它的美,但是如果想可以展示它的美,是会让它更璀璨夺目。

他自认为自己的手艺不错。

苏离语低着头,“嗯”了下。

她扣在潭墨腰带上的手,没有再收紧腰带“警告”潭墨,而是死死地抓着,生怕自己倒下一般。

“这……这还用你说!”

她有意地放慢语速,扶着潭墨的腰带喘了几口气之后,才慢慢恢复回来。

真该死!

潭墨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胆大了,怎么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一点征兆都没有,忽然就给她编头发。

本座的头发岂是你能碰的!

晚上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以后在外面既要维持未婚夫的形象,又不能随便动手动脚。

搞得她都……生气了半天。

不然脸上通红,身子发抖还能是为什么!

这种状况可不能让那个贱女人看见,不然她又该说什么“你们就是逢场作戏”这种话。

她恢复过来后,轻咳两声,然后转身看向洛凰。

“你竟敢私自绑架本座的人,不想活了?”

洛凰没有说话,眼神直直地像在发呆。

她反应过来后,口中赶紧应道:“你问你自己的随从谁更好看,只要不傻都知道怎么说吧?”

“本座在和你说擅自绑人的事情。”

苏离语声音沉下来。

洛凰的目光慌乱了一瞬。

“有什么好说的,他闯藏经阁,我拿他,天经地义。”

“也就你们把那个破地方当好东西,本座看他碍眼,烧了它,也是天经地义。”

说罢,她在掌心便引动一股内力,旁边插在地上的剑便嗡嗡作响,好像一条火龙在等待翱翔。

“别胡闹了!”

突然一声暴喝。

外面闪进一道身影,瞬间将苏离语和洛凰的剑意都压制下去。

那人穿着一条蓝色长袍,胡子留到胸口。

天清宗宗主李河。

“你们把我的静修室拆掉了,还要干什么!”

“开玩笑的~”

苏离语没有再咄咄逼人,“我指的是后半句,前半句不变,那地方确实都是破东西。”

潭墨被她抓住胳膊,然后便被轻功带起。

“葬神谷什么功法没有?随便你修炼!”

她和潭墨的背景,撞着阳光而去,只留下洛凰站在断壁残垣的阴影中。

她一直看着那两个人。

潭墨说的那句“现在你最好看”还在耳边回响。

她下意识捏着自己垂在胸口的那缕头发。

那本来应该是最好看的麦穗流苏,潭墨每天都会亲手给她编上。

今早她尝试很多次,都没有编好,索性才简单绑住,带着抹额,不让自己太简单地出现在他面前。

编头发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她如果学会了,完全不会再想起来这种事情。

说罢,她斩断思绪,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李河的怨念不断:“哎呀,你们这两个人打就打,闹就闹,干嘛把我这拆了……诶,这是谁的衣服?”

他从桌下发现一个盒子,里面是叠得整齐的一件新衣服,黑色的上好布料,最上面绣着一只凤凰。

“不是我的。”

洛凰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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