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秋没听夏因说过对方是学生会的成员。

好吧，他不可能是学生会的一员，因为他已经毕业了，至少夏因是这么说的。

而且等级测试的那天上午，雪秋其实在图书馆见过对方一面。

当时，冰室凪似乎是在以图书管理员的身份挨骂。

而此时此刻，他站在走廊角落，恰好处在未被阳光波及的阴影当中。

雪秋看了他一眼，他却没有看雪秋，而是盯着洒入走廊的阳光。

巧合……吗？

雪秋没再想，她更想下楼，回到这所学校里唯一一处让她有归属感的地方——宿舍。

然而，就当雪秋进入电梯，电梯门闭合的前一秒，冰室凪又出现在她面前。

就像恐怖电影里死缠不放的恶鬼。

雪秋对自己忽然会有这种想法感到奇怪，她明明不了解冰室凪是个什么样的人，却先行给对方扣上了一个消极的标签。

难道是夏因的缘故吗？因为夏因和他不对付，我下意识站在了夏因的阵营？

雪秋不明白。

冰室凪在与她共到一层后，并没有紧跟着，而是留在原地，等待她远远离开。

看来真的只是巧合，雪秋心想。

学生会所在的旧楼距离宿舍只有一小段距离，时间来到下午，原本沉寂的校道已经热闹起来。

学生们三三两两，大都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学生制服，微风拂过女孩们的面颊，将她们柔美的秀发微微吹起，那是饱含青春的亮丽。

不知为何，雪秋莫名竟有些憧憬。

她其实没必要憧憬的，她有着比女孩们更为清秀漂亮的面庞，有着雪白而细腻的长发，只是这些，如今都被她用白色连帽衫的兜帽遮掩住了。

雪秋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明明已经离开了学生会的地盘，她却隐约觉得有谁在跟着自己。

查明真相的最好办法自然是实践，她在经过一处拐角时回头，终于看清了身后的状况。

大约十多米外，冰室凪正向着这个方向走来。

当然，这条校道直通宿舍楼，听夏因说，他也住在学生宿舍，甚至还是常霂的室友。

所以，也许对方只是刚好想回宿舍。

雪秋没有停下，她开始逐渐加快脚步，可她走的越快，冰室凪也跟的越快，对方仿佛刻意控制了十五米左右的安全距离，没有接近她，只是跟着。

为什么要跟着我？

待到她走到宿舍楼下时，这个问题才终于出现在脑海当中。

雪秋意识到，自己没有必要想躲瘟神一样躲着，这里是学校，对方看上去也并非想把她一口吃掉。

她决定上前问问。

“学长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如此直白的话，雪秋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万一对方真的真的只是碰巧呢？只是这个概率低得有些离谱而已。

“你不该来这里。”向两侧敞开的玻璃门前，冰室凪冷冷地说。

不该来这里？

雪秋愣了下，她不明白这位只是见过几面，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的图书管理员兼学长，为什么要对她说这种话。

她没有回答冰室凪的话，甚至没有看他，只是默默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你现在的等级是E，在学院中属于最下等，即便以后通过任务升上去，你的天赋终究有限。”他又说。

雪秋记得，冰室凪和橘千咲来自同一个国家，但他的普通话发音比后者要标准得多，仅次于卡洛司，就像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

“我……”

雪秋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理会这种话，虽然她还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打听到自己的等级，以及那句“通过任务升上去”是什么意思。

冰室凪面无表情，雪秋几次和他打过照面，每次他都是面无表情。

但这种感觉和卡洛司不一样，卡洛司的语气平淡而偏向温和，冰室凪的声音却像海上的浮冰。

“你的影基含量只有8.03%，契律是被研究废弃的『镜妖』，这意味着你永远无法在灵学院内立足，你现在最应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申请退学。”

听起来，冰室凪显然已经摸清了她的底细。

雪秋自己虽然对获得这份“E”的评级隐约有些沮丧，可当这些消极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时，心里还是略有暗暗的痛感，犹如刚愈合的伤口被指甲微微撕裂。

在还没进入学校的那些天里，雪秋确实想过放弃。

她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即便被坚定为所谓的“提前批新生”，也可能只是他们搞错了。

可如果真的回去……

她其实设想过，一个人孤独地回家，回到空旷昏暗的房间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她来学校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报仇？

报恩？

亦或只是为了寻一个家。

“滚滚滚，闲着没事就滚回你那破图书馆去，上班时间不在岗是吧，等下就给你举报了。”

恍惚间，雪秋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很清楚，那是夏因的声音。

“我说冰室，雾月姐还在的时候也不见你天天勾搭新来的师弟师妹，还是说你这死阴湿癖其实是个隐藏变态，专门挑这种楚楚可怜的家伙下手，不管是不是，总之先滚蛋吧。”

还没等雪秋反应过来，她的手便先行一步被拽住，夏因没有再废话，像是把她从满是触手的洞穴里带出般，生拉硬拽着拉走雪秋，直至彻底消失在冰室凪的视野当中。

雪秋几乎是被拖着进了电梯。

她其实完全没有抗拒心，反而对夏因的突然救场隐隐感到庆幸。

雪秋抬头，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夏因手里正提着大包小包。

他的右手提着只满满当当的塑料袋，里面装着虾片和各色泡面，刚才拉住她的手上拎了一个纸袋，里面是整齐的深蓝色学生制服，至于其他——她没看清他胳膊下夹着的书是什么。

换而言之，夏因似乎只是路过，顺带提她解个围而已。

“谢谢。”雪秋又一次说出了这在过去两周内已复述无数遍的两个字。

只是这次，夏因的反应略微有些奇怪。

电梯还没抵达六楼，他先是把装着学生制服的纸袋递给雪秋，而后，他开始仔仔细细、彻彻底底地打量着她。

由远至近，从头顶到脚尖，像是检查贵重文物是否受损，又或是孩童刚从其他小孩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布娃娃，生怕它的哪个部位被撕扯坏了。

雪秋觉得有些尴尬，脸上虽然没有热乎乎的感觉，但她还是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电梯刚好抵达六楼。

“他劝你退学吗？是或不是回答一下吧。”夏因走在前面，他的话像是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雪秋说。

“他说你的等级和契律不应该待在学校里是吗？”

“是。”

“他对你动手了吗？”

“不是。”

“你认识雾月琉璃对吗？”

ps:今天会有第二更，暂定在下午5点整，求月票求打赏，来点吐槽也是好的（认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