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醒醒！没时间了！”

“莫离——莫离！”

脑海中，小红的声音不断响起，萧莫离皱了皱眉，之觉得脑壳隐隐作痛。

他抬手扶额，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无奈：“好了好了，别喊了……喊得我脑子都快炸了。”

“哦......”小红弱弱地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委屈。

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委屈，萧莫离叹了口气，语气微微缓和了些：“小红，我浪费了多少时间？”

“等等......算了，你直接告诉我还剩下多少时间好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这具身躯眼下的状态并不算好，为数不多的寿命就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不到两天了。”小红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丝不安。

“两天吗？”

“希望还来得及。”

萧莫离微微颔首，他的目光依旧平静，言罢便向魔渊尽头冲去。

“咚——咚——咚——”

那心跳声仍在深渊中低低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律动。与他的心跳渐渐共鸣，越来越快，也越发沉重。

随着他一点点接近魔渊尽头，空间逐渐开始变得压抑，魔息稠密如墨，整个天地都好似凝固了一般。

萧莫离记得原著中曾提过一笔：

在魔渊尽头，有着一具远古大魔的尸身，那尸身千年不腐，魔息不绝，正是这股死而不朽的力量维系着那条空间裂缝的存在。

也就是说，若想真正封印魔渊，便得毁灭那具大魔的遗骸。

想到这里，萧莫离的目光微沉。

尤其是他想起了那个界外天魔口中提及的称呼——“尊上”。

那种称呼，往往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柄，更何况是出自一位实力不凡的界外天魔口中。

就在这时，前方的黑暗中隐隐浮现出一缕幽光。

他唤出飞剑，望着剑身遍布的裂痕，不禁苦笑：“跟了我，只能算你倒霉。”

仿佛是在回应主人的叹息，飞剑剑身微微颤鸣，缓缓泛起一层清辉，像是要吐尽最后的光芒。

“陪我走完这最后一遭吧。”

萧莫离低语，似是握住了剑的缘故，他的神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从空中落下，一步步，踏入那光芒指引的深处。

随着距离光源越来越近，眼前也愈发明亮起来，而那声声作响的心跳声，同样也愈发震耳。

终于，在漆黑的虚空深处，他看见一尊王座缓缓现形。

那王座似是由不知名的水晶铸成，水晶晶莹剔透，仿佛映照着一个又一个死去的纪元。

而在那王座之上，正端坐着一道人影。

心跳便是从那里传来。

“小红……”

“在呢。”小红的声音突兀的小了许多，像是被吓住了似的。

萧莫离眸光微凝，低声询问：“你确定……那个家伙是死的？”

这一次，小红竟沉默了一息，而后才支支吾吾地回答：“这……大概吧……”

这答案太不靠谱，萧莫离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迈出了脚步。

他向那王座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时间的脊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萧莫离察觉到，随着自己的靠近，空气好似渐渐变得冰冷凝滞起来，就连神识也如坠深雾。

直到——

他站在了王座之下，抬头望向那王座之主的脸庞。

那王座如梦似幻，好似从无尽时光深渊中浮现，上面点缀着斑驳的纹路，每一寸晶面都倒映着一个早已覆灭的世界，岁月沉积成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厚重感，叫人不敢直视。

而那坐在王座上的“人”，更像是一尊以清辉铸成的雕像。

她......

......没错。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傲人的**同样显眼。

她头颅低垂，银白长发如瀑，披洒在如同月夜江面般的袍服之上。周身缭绕着淡金与深紫交织的魔纹，像是来自深渊的诅咒，又像是天道给予的封印。

萧莫离站在她面前，隔着数丈的距离，静静望着那张几乎被黑雾与神辉所掩的面容。

那一刻，他忽然生出一种极其荒唐的错觉：

她在看着自己。

半晌后。

“小红，她在笑吗？”

萧莫离的声音低低地响起，眼底掠过一抹难以置信。

小红沉默了好一会，才喃喃出声：“我不确定……但我也看到了。”

的确，在那王座主人低垂的头颅下，隐没于暗影与光芒交界处的唇角，竟微不可察地扬起了一丝弧度。

“死人是不会笑的，对吧？”

萧莫离望着那丝笑，忽然觉得口中泛苦。

“除非——她还活着。”

话音落下，王座上的那尊“雕像”忽然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无法言喻的瞳孔。

没有眼白，却也没有瞳仁，只有一片好似坍缩了一般的星海，闪烁着亿万年前诞生与毁灭交织的光芒，映照出天地万劫、日月轮转。

霎时间，整个魔渊都为之一颤。

“萧……莫……离……”

似是遥远梦境中传来的呼唤，那声音如同古老石碑被风蚀裂开的缝隙中流出的低语，喑哑、缓慢，却充满了不期而遇的宿命感。

“你终于来了。”

一瞬之间，王座周围所有的光芒熄灭了。

只余那道身影，在黑暗之中炽亮如星。

“你就是……‘尊上’？”

萧莫离目光一凛，掌中长剑轻颤，剑锋倒映出他紧绷如弦的神色。

可那人却未回应。

她只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了那片被劫云覆盖的苍穹。

这一刻，萧莫离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那酝酿多时，几近沸腾的登仙劫，终于，要动了。

九霄风雷滚滚而来，仿佛天道苏醒，擂响了末世的战鼓。

来吧。终结一切吧。

萧莫离在心中低语。

他曾以为，靠自己一人便能彻底解决魔渊。

可当他看见王座之上的那人醒来时，所有的侥幸便如风中烛火，顷刻熄灭。

他明白若是真要和那个家伙打上一场。

自己，不可能赢。

她未曾醒来时，此地的法则便因她的气息而紊乱，更别说她此刻已然苏醒。

于是，萧莫离便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这登仙劫上。

然而下一瞬，他的神情彻底凝住了。

只见那女子微微抬手，指尖一动，轻描淡写地朝天际一拂。

“轰——”

天劫哀鸣，劫云崩散。

原本肆意咆哮的雷霆之海，如骤然失声的风暴，被轻轻拂灭得干干净净。

天地再度陷入寂静，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小红......”

“我能重开这个任务吗？”

萧莫离的嗓音有些干涩，这女子的实力实在太过恐怖，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抬手便能挥灭登仙劫，这等存在，他又该如何破局？

“莫......莫离......先、先别慌，”小红的声音打着颤儿从脑海中响起，似是也被那名女子身上的威压所慑，“她、她、她......她的实力......已经超出了这片天地能......能承受的极限，根据系统推算......她在这个世界......停留不了多久。”

停留不了多久是多久？

萧莫离抽了抽嘴角，而目光始终未从那王座之上的身影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