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墨用勺子舀出一个白团，带着一点汤水，朝苏离语那边凑凑。
苏离语瞥了一眼，又抬眼看看潭墨，便张开嘴巴。
她先嗅了下，然后咬了一小口，嘬了一点汤汁进去。
刚吃到嘴里，她的脸上就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但是她仍然细细地品过之后，才咽下去。
“你把蓝冰鲫的鱼肉做成肉糜鱼丸了？”
“没错。”
苏离语点点头，眼睛也比刚才更有几分神色。
“宗门里养鱼那老头，都是临中午才醒，你的鱼从哪弄得？还是说……你给本座吃不新鲜的？”
事实上这鱼非常新鲜。
苏离语对于食物品鉴很敏感，她甚至只需要闻一下，就知道这鱼的新鲜程度，几乎都能确认，是活着的时候，就将鱼肉取下来快速搅打“啪啪啪”地变成肉糜。
而且，最重要的，新鲜的同时，味道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
“老头认识我，告诉我鱼池阵法怎么进入了。”
“讨好本座的这件事，本座很开心，偶尔吹个牛没什么。”
苏离语看起来是没相信，说完后，便一口将刚才吃剩下的大半个鱼丸吃下去。
“你之前说，天天这个时候叫贱女人起床？”
潭墨点点头。
“把剩下的，给她送过去，就说是给她的早餐。”
潭墨迟疑了一下。
在苏离语还没说出“需要本座再说一次”时，他就已经遵守命令，端着碗走了。
刚才迟疑的那一下，并不是质疑苏离语的命令。
而是思考了一瞬间女人之间的矛盾。
蓝冰鲫性属寒，因为不是寻常的食物，本就是带着一点灵气的鱼，所以寒属性也会更重一点。
这个鱼丸，分分钟可以引动洛凰的寒毒隐疾。
她虽然步入地境界之后，可以自己运功压制，但是隐疾仍然是存在的。
可以说是恶毒了！
不过这和潭墨没什么关系。
他只是服从现在的主人命令而已。
刚走到隔壁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飒飒”地练剑声。
往常也是这个时间。
但是潭墨还是发觉不同。
今日的练剑声音，明显比之前都要……重且乱。
出剑很重，而且章法有些乱。
大门没关，潭墨走到门口时，很礼貌性地先拾起泛了一点铜绿的门环，敲了几下。
门环上的铜绿和泥巴让他很想清理干净，随即他心里提醒自己一句，
这已经不是你的分内之事了。
潭墨瞬间释然。
十几年的习惯和思维，还是很难一下子改过来的。
“何人！”
明知故问地一声凌厉地问询，和一道夹杂着梨花瓣的剑气朝潭墨扑来！
潭墨背过身子，用袖子挡住手中端着的鱼丸。
一点灰尘都没有落进去。
等待片刻，安宁下来，他这才转过身。
他刚要开口，没想到另一道更为冷冽的剑气袭来，这一次不仅仅是剑气，还有洛凰。
她持剑上步，一息之间便闪身到潭墨面前。
他尽可能地护着手中的鱼丸汤，侧过脸，感受着梨花瓣和沙土噼里啪啦地砸在他的脸上，像是在用刺猬做脸部按摩。
这道剑气持续三两息，在剑气消退之后，他放松下来脸部的肌肉。
“啪！”
剑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脸侧，朝着他脸上抽了一下。
力道控制的很好，没有划伤，但是将利器作为钝器使用，也是侮辱性极强。
“仙子这是做什么？”
潭墨有点不开心。
“报私仇？还是寻衅滋事？或者就是单纯发泄自己的起床气？”
她有严重的起床气，这点潭墨是知道的。
只有潭墨知道。
用美味的早餐哄好还算平和，如果哄不好，那给他来点随机生存挑战，也是常有的事情。
“呵。”
洛凰冷笑，反手又用剑刃拍在他另一边脸上。
潭墨有意闪躲，但是她的佩剑却格外锋利，瞬间就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一道剑痕。
剑痕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出现红色的一道血线。
伤口处有点刺痒，他抹了一下，便看见手指上的血迹。
“也好，这一剑，让你长长记性，少妄加评判本仙子，至于刚才的第一剑……”
她引剑指向隔壁院子。
“昨晚出言不逊，不该打你？若不是念及旧情，我把你扔去训诫堂，或者自行处理给你几剑，又怎样？”
潭墨刚才的不悦稍稍褪去些。
毕竟昨晚那句“洛凰就是贱女人”真是他骂的。
他不多解释，将鱼丸汤放在桌子上。
是她没见过的早餐。
潭墨几乎每月的早餐都不会重样，每次她吃饭，都是惊喜加上美味双重快感，所以她很喜欢吃饭。
今早吃的凉馒头让她胃里很不舒服。
膳房早上竟然不开门！
要卯时才开门，但是她起床时候肚子就会饿，十几年来向来都是如此。
饥饿，加上早上没人陪她说话起床，让她起床气积攒到极点，刚才若不是收着力，真想像以前一样，都发泄在他身上。
她撇了一眼潭墨，目光很得意。
这种得意在潭墨看来很莫名其妙，他打算告诉洛凰这份早餐是什么以及由来的时候，洛凰先开口。
“潭墨，你还真是贱。”
“？？？”
“都是那个魔修坏女人的人了，还偷偷给我做早餐送来，你能不能有点自尊？”
洛凰自认为得理，便更加气盛。
“乞求我的原谅？可是我真的很讨厌这种行为，你若是不卑不亢，我倒是还觉得十几年把你教的品性更好些。”
她敲了敲桌子，吸引潭墨目光过去，然后指着那碗鱼丸汤。
“她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以为趁着她睡觉时候这样做，她就不会知道？”
她笑得更得意。
“我如果告诉她，你猜她会怎么对你？她把人活活剐了的事情，你没听说过是吧？”
潭墨活动活动脚腕。
他有点站酸了。
于是他不耐烦地直接回头走。
反正他完成任务了。
“很好吃，是很鲜甜的味道，口味也很清淡，是我喜欢的味道。”
洛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虽然你做这种事情很下贱让我恶心，但是我不会告诉她，前提是每天早上你都要这样。”
潭墨猛地回过头，看见她手中已经拿着汤匙，汤匙里面空空如也。
“蓝冰鲫你也敢吃的吗？”
他不解地问道。
“蓝冰鲫？你……你给我吃那种东西！”
刚才的笑容一下子从她脸上消失，转而变成慌乱。
她自然也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
“你……潭墨！你明知道我吃不了还要给我做，你是故意的！”
“可那不是专门给你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