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凝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五日前，江玉瑶以趁热打铁为由，要求宫凝加重对陶灵灵的训练。宫凝也认为是个好时机，顺便瞧瞧弟子的心性。
因此，宫凝在原有的计划基础上，将修炼强度翻了一倍。
早晨要起床冥想，随后得绕着心剑堂这座无妄山跑一圈才能回来吃早饭，这之后得打一套锻体的身法，疏通筋骨，再进行负重力量训练。
等到精疲力竭的时候，喂颗养气丹又要扎马步锻炼耐力，下午放松片刻便又要再来一轮。
聚气养神，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灵气贯体，她也很快就学会。
悟性与毅力，在宫凝所见之人中，只有江玉瑶能做到这种程度。
而且宫凝能看出，陶灵灵都是认真在做，并且享受于此。
但这徒儿总有些奇怪的小癖好，跑完步回来偏要瘫软在她身上，扎完马步后偏要自己给她按一按。
就比如此刻，宫凝的手指正握着徒儿的小腿帮她放松。这姑娘总是大大方方的，按摩的时候，干脆就把裙摆撩起来了。
她修长白嫩的小腿上隐约有些线条，这说明徒儿曾经就在做这些事，小腿健康又紧致。
“师尊，往上，再往上些，嗯，啊…舒服。”
听着徒儿绵绵的叫声在耳边环绕，宫凝忍不住加了些力道。
“你也不害臊。”
“有什么害臊的嘛，舒服就要喊出来。”
如今已彻底是女子，徒儿也不排斥，她便也不再讲究，将手掌覆在徒儿的大腿上，精准的按压穴位，疏通筋骨。
“这几日把你累着了吧。”
“不累！有师尊陪着，灵灵一点都不累！”
“别说这些蜜罐子话了。”
“我就要说，而且师尊听了也会开心不是吗？师尊开心我就开心。”
“那现在起你不准说话。”
宫凝想强行板着脸，可嘴角却总是压不下来，隐藏心思不将喜怒形于色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是太难。
“就要说就要说……嗯呀！师尊你捏哪里呢！”
这一瞬间宫凝还真以为摸到什么不该摸的了，可瞧见徒儿的盈盈笑靥，她明白自己又被戏耍了。
“你明天休息时间没有了，去读藏书。”
“那师尊会教我吗？”
“我不教你，你又如何能看懂？”
“太好了，只要师尊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休息呀。”
宫凝这回没应声了，她埋着头，专心为徒弟按腿，披散的长发遮住了红润的脸颊。
其实陶灵灵看得懂。
就像是瞬间入门《焚金功》一样，大多数简单法门都已难不倒她。
可比起让师尊惊艳，陶灵灵更愿意细水长流，让她一遍又一遍教自己，让她开心，让她一直嘴角微漾。
这是上一世所欠的，是那些被自己所抛弃的时光，那些被自己所辜负的情感。
宫凝来到了浴室。
她的手中现在还残留着徒儿的触感。
这种虚无的感觉只要不在意就感觉不到，可她竟然没办法不去在意。
江玉瑶靠在门边，狐疑的盯着她。
“百来岁的人了，却跟个小姑娘一样，我曾经怎么看不出，你是这么容易动情的人？”
“你瞎说什么，我只是……只是不太好意思罢了。帮我点个火。”
江玉瑶随手打了个响指，指尖一缕火焰飞入柴火之中。
“你这弟子不错，若是有我这般天赋，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我。”
“我倒是许久没听见你夸人了，好似这心剑堂一个认真修炼的都没有。说起来，心剑堂如今这般费拉不堪，你有什么头绪吗。”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没有义务去救那些自知深陷泥潭却不作为的人。倒是你，就一直这样下去？”
她突然将话题转到宫凝自己身上。
“我？是指修为吗。”
“那不然？你难道修为被废，就不愿意修炼了？还是说曾经的天劫劈坏了你的胆量，生怕再来一次？”
宫凝将手中的药液倒入浴桶之中。药浴是个技术活，需要把控好质量，不能过犹不及，也不能掺进杂质，更不能出现排异反应。
“我的话，稍微有些修为，能活的久一些，就足够了。”
“你要修炼《长生诀》？”
“大概吧。”
江玉瑶皱起了眉头。
“你收集功法上百年，想练什么不是练，却偏偏要修习那人人皆有的长生诀？”
“那我应该修炼什么，造化阴阳？玄阴九幽？还是《素娥九曜真诀》？你也知道这东西给我惹出了什么麻烦，我这般羸弱，还有了弟子，可不敢露什么财宝了。”
宫凝自来到这个世界起，便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她许久之前就开始搜集秘闻，为那些奇世功法而奔波。
自己手中大多数功法以及法宝都不为人知，唯有素娥九曜真诀是父母当年给她的成人礼。
这功法只有女子可练，当时交给她，也只是为了将来有道侣后，送给道侣的礼物。
却是被人惦记了上百年。
将锅中热水舀到浴桶中，药香瞬间逸散满屋，再拿木棍搅上一二，这些东西差不多就成型了。
“你可真舍得下料，这一趟的药浴就是一个普通弟子半年的资源，当年也没见你对自己这么好。”
江玉瑶倚靠在门边，依旧漫不经心的看着宫凝。
炊烟袅袅，热气腾腾。氤氲的面容，配上那劳作的姿态，当真有种下凡仙女的滋味。
“她值得。”
“不过就算如此，新生比试上，她也无法打败那陆云翎。我刚得知一件事，陆云翎以炼气之姿击败了一名筑基弟子。”
宫凝添柴的手顿了顿。
“怪不得那群不允许任何变数的老派，为何会同意宗主的要求，原来是真找到一个天才。”
与此同时，陶灵灵坐在屋中，趁着现在无事，再次翻开了《炼神诀》。
这东西有些深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看懂，所以她准备提前做功课，到时候惊艳师尊。
好几页的研习让她有了些见解，也明白了到底该怎么修炼这东西，一时手痒，按照上面第一页的内容开始修炼。
但只是摆出架势的一瞬，她便感觉到一股心悸。
陶灵灵只当是邪法的特性，硬着头皮继续练，可越深入，她便越压抑，心头仿佛一股重石紧紧压着，灵魂仿佛要被拖入万丈深渊。
最后她实在扛不住，猛然睁开眼。
眼前的一幕令她震撼。
无数的魂魄，密密麻麻的漂浮在她的面前，没有五官，没有四肢，只略微有个形体。
她当然知道这些是什么。
这些，都是她上一世所吞噬的无辜之人，那些无处可去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