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蕾娜把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看向敌人。
灰烬男爵。
他用扭曲的眼神盯着塞蕾娜,但并不显得多么威胁。
事实上,寄生在卢伊娜体内本身对塞蕾娜来说是一件好事。
“愚蠢的东西。”
─······.
“为什么你要吞噬一个根本不适合你的存在?”
灰烬男爵并不完整。似乎控制了大约七成,剩下的三成仍然是卢伊娜的。因为他吞噬了一个过于优秀的存在。
“你也应该知道,凭借那具身体,你无法挑战我。”
此外,卢伊娜体内的契约仍然存在。
所以灰烬男爵无法对塞蕾娜造成任何伤害。
“你已经走投无路了,寄生虫。”
─······!
塞蕾娜嘲笑道。灰烬男爵因为她的蔑视而发狂,凶狠地瞪着塞蕾娜。
然后,就在下一刻。
灰烬男爵做出了塞蕾娜意想不到的举动。
轰隆隆——!
灰烬男爵从卢伊娜的身体中脱离出来。被灰烬包裹的气流向四面八方扩散。他像巨大的风暴一样将塞蕾娜卷入其中,露出了怪异的脸。
─是的,我很愚蠢。
灰烬男爵在空中说道,露出狰狞的笑容。
─但你不一样。
他直接渗透进塞蕾娜的身体。他的粒子被吸收到塞蕾娜的体内。从胸口深处传来一种暴躁的声音。
─你这个无能之辈竟敢!叫我寄生虫?
这是一种相当不愉快的感觉。他触动了塞蕾娜的潜意识,许多记忆像沙粒一样被挖掘出来,浮现在脑海中。
塞蕾娜平静地回答道。
“……再考虑一下。这是为你好。”
─你这种人算什么!我完全可以吞噬你!
紧闭双眼。
过去的记忆,各种黑暗的恶行,病态的情感。塞蕾娜的自我在血管中奔腾。
……忍受这一切。
塞蕾娜低声问道。
“你能承受吗?”
─······.
灰烬男爵没有回答。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显而易见。
塞蕾娜只是微笑着。
“挫败感,嫉妒,羡慕,愤怒,怨恨……”
一个不会被任何幻觉和冲动所动摇的自我。
“这样的呐喊反而显得优雅。”
塞蕾娜绝不是一个‘会自我崩溃’的人。
─……啊啊啊啊!
灰烬男爵在塞蕾娜的体内挣扎。那是试图逃脱的挣扎。塞蕾娜没有让他如愿。
“男爵。说话。”
打开——!打开——!
“下面是谁?”
塞蕾娜只是好奇。
灰烬男爵在意识的底层遇到了谁,
是哪个塞蕾娜?
─────!
男爵的尖叫逐渐变成了野兽般的吼叫。被塞蕾娜的自我所淹没,最终破碎不堪。
“无论下面是谁,都要留意。”
尽管他疯狂地挣扎,塞蕾娜的心却如湖水般平静。
“那底层就是你的坟墓。”
没有回答。他永远无法回来。
灰烬男爵就这样消失了。
他并没有被塞蕾娜吸收,也没有同化。
他只是被塞蕾娜内心充满的‘自我’压垮了。
“啧。真是个蠢货。”
不是塞蕾娜的存在,无法存在于她的内心。
这就是塞蕾娜。
“······.”
塞蕾娜看着倒在地面的卢伊娜。
灰烬男爵脱离留下的肉身疲惫地沉睡着。
* * *
卢伊娜正在做噩梦。
梦见自己嫉妒和憎恨某个人。在自卑感和挫败感中逐渐变成怪物。变成她极度厌恶的‘那个人’。
卢伊娜也曾有过对自己的才能充满自信的日子。那时她相信自己能让家族复兴,为此感到自豪。
在魔法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热情。成为帝国尊敬的魔法教授的愿望。创立自己的学派,照亮整个大陆的心愿……
……这一切都被一个女人阻拦了。
“······.”
卢伊娜睁开了眼睛。她捂住疼痛的太阳穴,环顾四周。
“啊……”
整层楼变成了灰烬堆。似乎发生了一场大火,到处都是黑色的焦痕,地板上散落着灰烬。
其中一块名牌被埋在灰烬中。
[ 23层 : 外聘教授 卢伊娜 ]
“这……这怎么可能……”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她被灰烬男爵控制时所做的一切,那些模糊的记忆逐渐复苏。
“卢伊娜·麦克奎因。”
“!”
一个声音呼唤着她。大吃一惊的卢伊娜回头望去。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
“……塞蕾娜。”
塞蕾娜注视着她,目光坚定而无动摇。
她说:
“这景象不是梦。是你和‘那家伙’一起干的。”
“……是的,我知道。”
卢伊娜低下头,轻声叹了口气。
“我都知道……”
现在,她的身心已经疲惫不堪。
她再也没有任何斗志,只是感到一片茫然。
突然,她后悔了。
一开始就应该低头认输吗?
不应该反抗吗?
如果像其他魔法师一样向她屈服,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我没有逃跑的打算。我会自首。这是我的错。”
这是她在这种情况下能做出的最佳选择。
卢伊娜无力地说着,擦去眼泪。
“不。”
然而,塞蕾娜摇了摇头。
塞蕾娜带着一丝鄙夷的目光俯视着她。
“这不是协议的一部分。你是不是喜欢违背承诺?”
“······.”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令人厌恶的品质。”
卢伊娜顿时怒火中烧。
“那!我到底做了什么——”
“记住我说过的话。”
塞蕾娜打断了她的话。
她对气喘吁吁的卢伊娜缓缓说道:
“你要成为首席教授……不。”
塞蕾娜闭上眼睛,纠正道:
“你会成为首席教授。无论发生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你说什么——”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吗?”
塞蕾娜微微一笑,那是一种带有蔑视的冷笑。不过,她的嘲笑对象并不是卢伊娜。
“当然,不能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但是,即使你责怪自己,世界也不会改变。即使你哭泣,也只是泪水流淌,世界不会关心,也不会理解。最终,你只会被遗忘。”
“······”
“只要你认为这不是你的错,那就不是你的错。”
卢伊娜无法理解塞蕾娜的话。
“我会让你相信这一点。”
塞蕾娜一步步走近她。
塞蕾娜停在离她的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卢伊娜。”
塞蕾娜叫出她的名字,她抬起头来。
“塞蕾娜从不抛弃她看中的人。”
塞蕾娜向狼狈不堪的她伸出手。
“如果你握住我的手。”
在那双蓝色的眼睛中,她看到了一个肮脏不堪的自己。她显得如此狼狈,无比羞愧。
然而,塞蕾娜对此毫不在意。
“我就不会放手。”
塞蕾娜那干净的手套,
想要握住满是灰烬的她的手。
“这就是塞蕾娜的保护圈。”
哗啦啦啦啦……
灰烬堆中的魔法塔窗户。
透过窗户,光芒从天际涌来。灿烂的光束燃烧着黑暗。
“······.”
卢伊娜沉默不语。
不,她本能地抓住了塞蕾娜的手。
“······.”
塞蕾娜默默地点了点头。
被扶起来的卢伊娜望着她。她转身走在灰烬堆的中央。
灰烬被踩得沙沙作响,像雾一样扩散开来。
微风吹起,灰烬颗粒令人窒息地飘散。
然而,塞蕾娜丝毫没有被弄脏。她步伐坚定,毫无紊乱。
看着她,卢伊娜心中浮现出一个小小的疑问。
这个女人的背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这段时间她是不是一直在锻炼?
“真是……”
……想到这里,卢伊娜不禁笑了出来。
* * *
魔法塔被灰烬占据,被称为“灰烬恐怖袭击”的事件发生的第二天。
“哈哈,是的。没错没错。”
世代培养出法务局和内务局局长,祖父曾担任部长等职位,公认的显赫名门‘杰弗逊’家族今天忙于接待客人。
“果然不愧是教授大人~”
因为一位正在崛起的大陆巨头来访。
“当然了。我相信这份报告是假的。卢伊娜公爵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哦对了,这位是德林子爵。”
“非常荣幸见到您!我是目前在法务局担任副局长的‘罗佩兹·德林’。”
“他能力出众。虽然冒昧,但听说他是教授大人的粉丝,所以我想介绍给教授大人你……哎呀~ 这是怎么了~!”
杰弗逊和罗佩兹两人接受了教授准备的小礼物。
显然是表示诚意的礼物。
不会触犯法律。
两人满意地笑着,随即听教授讲述正题。
······.
结束与教授会面后,法务局副局长罗佩兹回到家中。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啊,你好吗?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有一个要介绍给你的人。小心点,悄悄过来。”
副局长罗佩兹召唤了几个人来帮助他处理一些小事。然后,他满意地笑了。
“哈哈,我竟然能与教授大人结缘。这难道是神的启示,预示着我即将升任局长……最近我的运气真好!”
······.
“非常荣幸,教授大人。我是法务局人事科长‘格伦’。”
“我是内务局副局长‘阿尔伯格’。”
“哈哈,大家都坐吧。教授大人不喜欢拘礼。”
罗佩兹安排的会面。
格伦和阿尔伯格深深鞠躬后坐下。教授则递给他们一份报告。
“嗯。就是这个。对。理所当然。反正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开庭的话,一切都会顺利解决的。”
然而不知为何,教授似乎对开庭审理也并不满意。
格尔隆和阿尔伯格急忙纠正道。
“……是的!我们当然希望按照教授您的意愿行事。只是有些问题需要解决。我们会和治安局自行沟通!”
······.
阿尔伯格、格尔隆、罗佩兹、杰弗森。
这四位官员前往治安局副局长‘莉莉亚·普里米恩’的办公室。
“普里米恩副局长。我今天有事要找您谈。”
“我没什么好跟你们说的,快滚吧。”
“哎呀,副局长!先听清楚是谁的提议再回答吧。”
普里米恩虽然心里觉得这些家伙真是烦人,但听了他们的话后脸色微微一变。
“如果拒绝的话,那位教授会亲自来找您的。”
‘那位教授’对普里米恩来说也是个难以对付的人,而且普里米恩还欠她一些人情。
犹豫片刻后,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
终于到了今天。
虽然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成,但在意料之外的地方遇到了阻碍。杰弗森小心翼翼地通过水晶球通话。
“是的,非常抱歉。出现了一个问题。最近有个自以为正义感爆棚的官员……”
······.
“他是法务局出身。能力很强,但态度相当傲慢。他说这份报告需要更详细的调查……”
······.
“您不需要亲自出面。我们会尽快……啊,是的。对不起。那人的名字叫约瑟夫。”
······
约瑟夫是法院的高级官员。
他虽然是一个几乎平民身份的贵族后代,但凭借其独特的聪明才智,以最年轻的成绩通过了法务考试,成为法院的官员。
不过,他的能力与人脉不成正比,几乎没有朋友与他保持联系。
“这样的寒舍,竟然有贵客光临……”
今天,一位大学教授拜访了他的小屋。这位教授并非普通教授,实际上见面时给人的感觉非常威严。
“请坐。”
她仿佛自己才是这家的主人一样,约瑟夫也很自然地接受了这种上位者的姿态。
约瑟夫刚坐下,教授便递给他一份报告。
“这是魔塔废墟事件的报告。”
“是的。”
约瑟夫迅速浏览了报告的内容。
“我已经确认过内容了。不过,要说卢伊娜教授完全没有责任,也有失公允。需要更公正的分析……”
“伦。”
教授向站在身后的随从示意。伦一步上前,将一个长盒子放在木桌上。
破旧的桌面上,高档的盒子掩盖了划痕。
约瑟夫皱眉问道。
“这是贿赂吗?”
“······.”
教授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她深吸一口气,交叉双腿。这一系列动作给约瑟夫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你的言辞相当无礼。”
“我常被人说坦率——”
“坦率和无礼是有区别的。不是吗?”
“······.”
约瑟夫默默低下头,肩膀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这是一种动物本能。
尽管他在法院以正直著称,但面对这位教授的目光,他却感到难以直视。
“对不起。但如果这不是贿赂,那是什么?”
“机会。”
“……机会?”
“没错。成为我的人的机会。”
教授敲了敲报告。
“我认为,你如此认真地审查这份报告的心态本身就有问题。”
“不,需要更详细的调查。现场调查也不够公正,最重要的是,卢伊娜教授的审讯尚未进行——”
“如果你真的那么公正的话。”
教授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应该有家庭。”
约瑟夫的眼睛瞪大了。教授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斜眼盯着约瑟夫。
“你的儿子六岁了吧。”
“······.”
“怎么,爱也有乐趣吗?”
约瑟夫说不出话来,呼吸变得急促。
“像你这样公正的人,会同样爱自己的孩子、妻子和他人吗?”
无意间,约瑟夫望向内室的门。那里是妻子和孩子等待的地方。
教授说道。
“我很清楚。你和其他腐败的官员不同,你是正直的。”
“······.”
“所以,再说一遍。这不是贿赂,而是机会。”
教授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约瑟夫,紧握的双拳格外显眼。
“你也知道,从底层开始的正义毫无意义。”
“······.”
约瑟夫紧闭双唇,但从他脸上的皱纹可以看出一切。
“那么,下次再见。”
教授站起身来。他的妻子和孩子见状,也跟着出来向她致意。
教授只是笑着离开了宅邸。
随后,她坐上了外面等候的汽车。
“收到了吗?”
塞蕾娜等了一会儿,问伦。
伦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他的五感已经完全探查了约瑟夫家的情况。
“是的。他已经打开了盒子,他的妻子也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他会接受的。”
反正像他这样性格的人,即使给他钱也不会收下。即使收下了,也不会花。
因此,塞蕾娜送的礼物是为了孩子。
[ 学院入学资格 ]
[ 学院终身奖学金 ]
“是的。现在他们正在争吵……”
─你自己不知道帝国学院的入学有多难吗?有钱也未必能进去!
─你冷静点!
─有什么好冷静的!我们的孩子在那里……
“时间问题罢了。”
“是的。”
塞蕾娜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钱,也不是财物,即使是再正直的人也会意外地容易接受。尤其是与孩子有关的‘特权’。
劝说和讨好既麻烦又不一定有效,所以只能这样。
这是塞蕾娜平息事件的方式,也是建立人脉的方法。
约瑟夫,那个男人是一个意外发现的宝藏。
他散发出的‘大富豪’的光芒相当特别。
“现在走吧。”
“是的。”
车辆在伦的驾驶下,如丝般顺滑地启动了。
* * *
······担心的公审或审判根本就没有举行。
法务局、内务局和治安局在塞蕾娜及其麾下教授和学生们提交的报告上盖了[调查完毕]的印章,相关证人也全部采取了对卢伊娜友好的立场,这起事件最终被定性为‘灰烬男爵’这一寄生灵魂的行为。
─[ 皇室教导法师除名 ]─
虽然理解魔塔中的事件,但作为皇帝教导法师的素质中也包括无瑕的精神力。因此,剥夺卢伊娜·麦克奎因的皇帝教导法师职位······
────
因此,这起事件的代价仅仅是被剥夺皇室教导法师的职位,以及向因她而受苦的学生们真诚道歉。
当然,没有一人死亡这一点起到了关键作用。
“······呵。”
卢伊娜苦笑着抬头看向自己的办公室。
[ 47层:卢伊娜办公室 ]
不知为何,自己最终成了与灰烬男爵战斗到底并最终被吞噬的尽职教授,办公室也上升了25层。
“这就是政治吧。”
大概是塞蕾娜公爵的功劳吧。
果然,她的影响力令人叹为观止。
“嗯······。”
卢伊娜环顾47层的风景。相比23层,这里宽敞整洁得多。
她坐在书桌前,拿起钢笔。首先必须回复皇室的信函。
“······.”
这样思考着句子时,突然。
“五年。”
五年的时光浮现在脑海中。
“为什么呢。”
从签订合同时起就感到疑惑的条款。
五年。
为什么不是一年,也不是十年,甚至不是终身,偏偏是五年?
“······一周的隐居。”
;卢伊娜一边在纸上书写一边深思。当时,塞蕾娜的隐居是一桩相当特别的事件,卢伊娜也知道这件事。
“根据各种传言,从那以后她就变了个人。”
一周的隐居。
从那一刻起,塞蕾娜发生了变化。
那么,那一周内发生了什么震惊的事情吗?
不,即使不那么震惊,也让人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那个强迫症般的塞蕾娜,一周内无视所有日程,选择隐居?
······这时。
一个词语闪电般掠过卢伊娜的脑海。
“难道······?”
[ 限期? ]
她用钢笔轻轻敲打着纸上潦草写下的那个词语。
如果是不治之症,有期限的话,五年的期限也说得通。人突然改变也有一定的合理性。
如果知道自己即将死去,任何人都会······
“······哎呀,不可能。太荒唐了。”
卢伊娜勉强笑了笑,把那张纸塞进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