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考试总共持续一个半小时，但雪秋花了没到一小时就已经结束了作答。

题目不难，反而简单得有些过分了，也许这就是夏因之前多次谈及考试时，总是一副“莫慌莫慌，有师兄罩你”的态度。

教室里连同两位监考员在内只有五人，雪秋没敢四处张望，但余下的两名考生——常霂和橘千咲刚好分别坐在她的左前方与正前方，后者同样完成了答卷，仅剩下前者在奋笔疾书。

“时间到，请各位同学放下手中的笔。”

讲台边，那位留着齐腰翠绿色长发的女孩上前依次收走她们的答卷，只是在常霂那里多停留了几秒钟。

他还没有写完。

雪秋记得整张卷子里唯一需要着重下笔写的地方只有最后的主观题部分。

里面大部分都是像“你对世界的认知是唯物还是唯心的”一类的题目，夏因未曾掌握那部分题库，自然也事先跟雪秋说过。

“小雨觉得题目很难吗？”出了教室，橘千咲像是带着好奇问他。

“悲催，绝对的悲催。”常霂唉声叹气。

雪秋默默走在二人后面，她记得夏因说过，除了科目一与科目二的笔试外，她们今天还需要进行科目三考试，即契律测试。

“你们还不能走。”

正如她想的，身后传来熟悉平和的声音，卡洛司两手空空，看起来整理答卷的工作与他无关。

“是还有契律考试吗？”雪秋问。

卡洛司直视着她，海蓝色与海蓝色交相辉映，“没错，测试契律和综合评估，但考点不在这里。”

雪秋还不清楚这所名为“灵学院”的学校究竟有多大，但她和橘千咲以及常霂被从教九楼带出，乃至抵达所谓“等级考试”考点外时，时间一共才过去五分钟。

等级考试的考点和雪秋想的不太一样，那不是什么等级森严的堡垒，也不是悠然宁静的钟楼，而是这所学校的图书馆。

她正站在图书馆玻璃门前，脸面有微风拂过，清凉却不干涩，旁边是同样木讷的两人。

常霂是因为刚才的担忧，橘千咲比起木讷，更像是对里面的结构抱有好奇心，她正直勾勾地盯着玻璃门后看。

卡洛司把三人一并带了进去，没有过刷脸闸机也没有走其他入口，而是走最边角的出口。

雪秋走跟在最后面，她原以为校图书馆里面安静至极，可实际进去后，却能清楚听到楼上传来嘈杂的声音。

比起争吵声，更像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斥责。

“怎么搞的？！秘术研究室的东西是你一个图书管理员能乱动的？！你想干什么？害死我们所有人？”

爬上第四层时，她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瘦小老头，老头头发已经掉光，整个身体佝偻得像只死虾，声音却意外地尖锐刺耳。

老头正对面，留着银灰色头发的青年正低着头，默默忍受着一顿痛骂。

他的名字是冰室凪，雪秋虽然不了解他，但不至于连名字也忘了。

与此同时，走廊另一头的电梯间慢慢打开，里头走出一老一少，雪秋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打着哈欠，一脸疲惫的夏因。

当然，对方也看到了她，夏因那副标志性的死鱼眼眨巴两下，挥了挥手算是致意。

未等雪秋反应过来，一边的常霂也连忙摆起手来，就差大吼一声扑过去，好好抱怨他在考试遇上的各种问题。

四楼并不是考试地点，她们仍然需要向上。

作为新生，雪秋开始好奇卡洛司为什么要带他们走楼梯，明明这里就有电梯，但这个问题没能吃持续超过两分钟，因为她们已经抵达图书馆顶楼。

“嘿……我快……喘不上气儿了……”

几次爬楼让常霂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当他注意到身边的两个女孩都跟没事人似的时，又只好把吐槽的想法吞了回去。

卡洛司领着三人进入走廊，或许是这层楼同图书馆下层相互隔绝，加之没有开灯，仅凭几扇窗，这里比起图书馆下面几层稍微有些昏暗。

虽说昏暗，雪秋依然能清晰看到走廊两侧一间间挂着编号的房间，从“01”开始，尽头的房间编号大概超过了“20”。

“常仪，现在开始对提前批新生的等级考试。”原先沉默不语的卡洛司忽然开口，却不是在对她们说话。

雪秋记得“常仪”这个名字，她刚入校，或者说对着便利店里那面镜子发愣时，夏因就曾提到过那个人工智能。

随着卡洛司话音的落下，几乎没有间隙，来自走廊两侧的扬声器内传出声音，紧接着，编号为“01”“02”“03”的房间同时亮起灯，银灰色金属门侧向拉开。

“请依次进入房间。”柔美的女声说。

雪秋愣了下，几乎没有犹豫就走进“02”号房，等她进去之后才想起来，万一刚才那句话的“依次”并非随意，而是要严格按照顺序进入，那岂不是又得灰溜溜的出去。

好在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她身后的房门自进入起就已经被锁上了，就像刚才一样。

然后，灯灭了。

雪秋整个人杵在原地，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房间内的大致布局。

她只记得这个房间不算大，顶多达到高中教师办公室的那种程度。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可她什么也看不到。

是哪里出错了吗？

为什么要把我放在这样一个幽闭黑暗的环境里？

还是说，这也是等级测试的一部分吗？

短短十秒，雪秋的心里已经闪过无数猜想，其中有些毫无根据，有些包含“只是灯不小心坏了”的自我安慰。

忽然间，就像刚才骤然熄灭那样，房间再度变得明亮，突如其来的光让雪秋下意识闭上眼。

鼻腔内，柠檬味香气愈发浓郁。

终于要开始了吗？雪秋心想。

然而，当她睁开眼时，面前却不再是白茫茫一片。

由墙壁围成的房间不复存在，或者说，她注意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已经不再是图书馆顶楼，不再是学校……

她站在一片昏暗的树林当中。

周围是高矮粗细不等的树，鼻腔涌入泥土和树叶的味道，月光来自头顶，把她连同脚下干枯的杂草照得熠熠生辉。

雪秋抬头向前看。

此时此刻，她面前凭空般出现了个人，一团团黑色的烟雾从对方那破布般的漆黑色斗篷里向外扩散。

ps：今天忙昏头了，周六再感谢一波月票和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