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修女是修道院的住持,也是把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抚养长大的人,诺拉不是圣女,但在孩子们的心中,她比圣女的地位更加崇高,孩子们私下会把她称作圣母,事实上,她的确如同母亲一般,将修道院的孩子们培养起来,对于那些虔诚的孩子,会在她的推荐下就任教会的工作,男孩子会去圣座,成为骑士团的一员,女孩子会去圣女院做修女,其中特别优秀的女孩子,会成为圣女。
米娅和莉娜也时常帮诺拉修女做事,被她叫过去,这本不应是什么稀奇事,可今天的诺拉修女却没有了从前那平静又慈爱的脸色,她的脸绷着,一动不动,显得很是严肃。米娅和莉娜对视一眼,乖乖跟在诺拉修女的身后,来到了诺拉的静修房,这是诺拉起居的地方,也是她办公的地方。
诺拉修女让她们关上房门,叫两个小姑娘放下手里的花篮,把她们拉到身边,爱怜地抚摸着她们的头发,然后告诉她们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现任的圣女,莉迪娅过世了,享年三十一岁。
米娅和莉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们知道,莉迪娅身体一直不太好,近些年来有关圣女的活动也取消了许多,需要出门旅行的布施已经很久没有开展了,莉迪娅也几乎只在瓦提坎的进行最基础的祷告活动,但...她们前几天还见过莉迪娅,那天莉迪娅似乎有些疲惫,做完祷告后立刻回圣女院的圣疗室休息了,米娅以为莉迪娅只是生病了,却没想到莉迪娅会死。
莉娜也是如此疑惑的,她问诺拉修女:莉迪娅的贴身修女呢?
诺拉修女摇摇头,说:莉迪娅的贴身修女因为太过伤心,前往更北方的西多会修道院苦修去了。
米娅此时已经大概猜到诺拉修女叫她们过来的目的了,果不其然,几天后,修道院收到了来自圣座的鉴书,鉴书是由高塔培养的信鸽送来的,鉴书上写着教皇的亲笔,诺拉修女当着圣女院所有人的面,拆开了封信,读出上面嵌着鎏金的字:圣女变更,圣座已知晓。一个月后举行圣女受洗仪式,受洗地点为圣座玛格丽特广场——教皇弗格斯。
收到鉴书后,米娅就在诺拉修女的安排下停止了修女的工作,整整一个月,她都在紧急学习有关圣女的一切知识,她仔细阅读了已经过世的莉迪娅圣女留下的圣修手记,里面详细记录了一切需要圣女参与的活动的流程,还有莉迪娅每天的工作记录,莉迪娅圣女的手记很多,摞起来有半个人那么高,纵然米娅的记忆力很好,但这一个月里,她也只是呆在诺拉修女的房间里看手记,没有和任何人见面,包括莱茵,包括斯特林,甚至是和她最亲密的莉娜。
沙漏轮转,受洗的日子到了。
米娅有些头痛,一个月的枯燥记忆,让她一闭上眼,就能看见手记里的文字在黑暗里扭曲地舞动,一睁开眼,那些文字就一哄而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阳光,她迷迷糊糊地跟着诺拉修女,来到圣座,来到教皇城堡前的圣玛格丽特广场,这里人山人海,几乎整个瓦提坎的居民都聚集到了这里,有的人是独自来的,有的人是拖家带口一起来的,父母会指着广场后面那雄伟的城堡告诉自己的孩子:圣女受洗,这是为数不多的,平民能进入圣座一睹风景的机会。
米娅没有理会广场的嘈杂,她进入到广场后的准备室,准备脱下修女服,穿上那条纯白的圣女袍,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就已经是圣女了,白色就是她的象征。
就在她准备褪去衣服的时候,门口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看见是许久没见的莉娜。
莉娜还是挎着花篮,蹦蹦跳跳地走进来,高兴地对她说:诺拉修女同意让我做你的贴身修女了,我来为你更衣,圣女大人。
米娅愣了下,也同样高兴地笑了,她弹了弹莉娜的额头,说:“什么圣女大人,听着好别扭。”
莉娜嘿嘿两声,开始为她更衣梳发,还自豪地说,她这一个月里都在学习如何照顾好圣女大人,各种生活起居的知识学了不少,各种技能也练习了很久。过了一会儿,她拿出镜子,说:“请圣女大人过目。”
“圣女大人...听着好怪。”
米娅嘟囔了一句,往镜子里一照,发现自己的头上套着一圈新鲜的花,她问莉娜:“今天摘的花?”
莉娜说:“那当然了,圣女大人戴的花,怎么能用隔夜的呢。”
米娅很感激她的心意,可她并不习惯如此的关照,便对莉娜说:“其实不必这样的,你要摘新鲜的花,还得赶着时间过来,那多麻烦。”
莉娜说:“这不还是赶上了嘛,要不是因为看见了个你不认识的熟人,我肯定早都在更衣室等着你了。”
“我不认识的熟人?”米娅有些疑惑,她和莉娜都是和父母失散,一起在修道院长大的女孩子,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莉娜还有什么她不认识的熟人。
莉娜嗯了一声,说:“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我那时正在摘花,然后就看见他在一边盯着我看,我回望过去,看见他身边站着个佝偻的男人,他们很像...像住在我家对面的那对父子,我和他小时候在一起玩,我和母亲来到这边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我还听我母亲说过,那个男孩子,小时候是吃我母亲的奶长大的,我们小时候还...”
“停!”
米娅把手指竖在嘴唇前,说:“别说了,小心别让他们知道你是南方人...”
莉娜尴尬地挠挠头:“这不是好久没和你说过话了嘛...对了,斯特林呢,莱茵呢?”
“莱茵出去了,还没回来,”米娅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但是斯特林在,他在昨天出任第十骑士团的团长了,他是最年轻的团长。”
“他好厉害。”莉娜崇拜地说。
米娅嗨了一声:“还不是他父亲逼的,不然他怎么老是偷偷跑来我们这边偷懒。”
“更衣要这么久!?”
门外忽然响起诺拉修女的声音,两人知道自己在里面闲聊忘记了时间,便匆匆走了出去,莉娜乖巧地跟在米娅身后。
诺拉修女平时如母亲般慈爱,可在大事前,她却像父亲那般严厉,她板着脸对俩人说:“请不要把受洗当做儿戏,你们要担起圣女,还有贴身修女的责任,你们如此懒散,我会怀疑我看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