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师尊即将点燃烛火的时候，她急忙用灵气刺激眼睛，眼泪顿时就掉下来了。
师尊呀，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当别人有难处时，她总是先设身处地考虑别人。
“师尊，我想家人了……他们，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当徒儿抱住自己的时候，宫凝还没反应过来，觉着这姑娘是不是太没距离感。
可对方正在自己的怀中哭泣。她，大抵是家人遇害，跋涉千里才来到这里吧。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会想什么，宫凝已经记不清了，她的孩童岁月已经过去太久。
但她知道，孩子的世界观很小，任何变故都会对他们造成冲击，更别提徒儿这样的悲惨经历了。
徒儿她这么亲近自己，想必是把自己当做港湾了吧。
想到这，宫凝也不再顾及什么男女之别。有些事，这孩子长大以后会明白。届时她如果感到厌恶，那就让她讨厌自己吧，至少，不能让她现在无依无靠。
宫凝揉了揉弟子的头，将怀抱借给她，等待徒儿的倾诉。
却不知为何，徒儿这时又好似哑巴了一样，只是一个劲的在她胸口蹭，像是擦泪，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宫凝叹了口气，花了些吃奶的劲，将徒儿抱到床上，再用手帕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也不知道她究竟多伤心，这眼泪怎么就止不住呢。
“你也累了，今夜你就在为师这里入睡吧。”
说完，她准备离开，去书房将就一晚，但起身时却被徒儿抓住了袖子，险些把寝衣都给拽下来。
毕竟是寝衣，以柔软宽松为主，在外力影响下自然一抓就滑。
宫凝没有做女子的经验，当寝衣滑下去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快滑落胸口时，她才惊得捂住。
本想嗔责弟子，但想来是不是太大惊小怪。因为无论现在是男子还是女子，在女孩面前意外露些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可心底总有股奇怪的羞耻在作祟。
“师尊，别走……”
陶灵灵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想到这神之一手能大饱眼福。如果知道的话，她拽袖口的力道会更大。
“师尊，能在这里陪着徒儿吗？就这一次……”
宫凝下意识想回答不行，可瞧着徒儿这可怜兮兮的眼神，嘴里的话不知怎的就变成了：“好。”
陶灵灵眼睛一亮，觉得有戏，于是乘胜追击道：“那师尊，可以抱着徒儿睡吗？”
“绝对不行。”
也不知道这弟子怎么想的，居然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陶灵灵不死心，“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娘会抱着我睡……”
“我不是你娘。”
宫凝将被子替她盖好，再将凳子搬在床边。
“灵灵，你能信任我这个师尊，为师很高兴。但是，不要把为师当成你娘，这对她来说是很没有孝义的事。”
宫凝将烛火吹灭。
“身为师尊，我会保护你，教你学识，教你修炼，但在这之前，你与我只有一层普通的师徒关系而已。”
或许这样说又太绝对，如果让她又开始胡思乱想就不好了。
于是宫凝补上一句：“为师也不是……不能暂代你娘的位置，但等到将来，当你确切明白我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再来说这些吧。”
良久无言，宫凝以为徒儿是不是又伤心了，直到她开口，宫凝才松了口气。
“好吧……徒儿知错了。”
陶灵灵心想，看来这一步还是迈得太大，超出了师尊的接受范围。得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
但陶灵灵不知道的是，黑夜中，宫凝趴在床边，脸却是红润着的。如果陶灵灵此时的修为再高些，就能听到师尊剧烈的心跳。
宫凝知道自己此时为何会这般，身为成熟的人，她不惮于对自己的内心进行解构。
她认为，现在的自己失去百年修为，身体也变得陌生，乃是此生以来最为脆弱的时刻。
而这样一个陌生的孩子却对自己表达出了深切的依赖和信任，这无疑是一种认同。
这样的境况下，自己就像是陷入吊桥效应的人一般。就算知道中了招，也只能清醒的沦陷。
这种心境有利于恢复精神与信心，但不可过度品尝，否则过犹不及。修行百年之人，怎能如此轻易动摇？不能多想了。
宫凝寻思些转移注意力的法子，于是在脑海中查看系统，继续思考该如何培养弟子。
这个世界的正邪之分其实非常宽容了，不会单纯以表面性质判善恶，而是更看重修炼者如何使用。
大抵也和大环境有关，修仙的门槛与要求逐年降低，实用性与需求也越来越高，修仙者不再那么高不可攀。
比如一些人天赋不行，或是先天不足，他们走不了循规蹈矩的正道，只能不得不走那些有风险的邪道。
正道有两个标准，一是老天爷承认。若是违反这一点，那么修行路上会被各种东西反噬。
二是人伦，凡违反人伦道德的，便是违背自身种族，也是无可辩驳的邪道。
但近年来，这个标准逐渐改变，修行不再需要老天爷的承认，即使修炼邪法，只要不违反人伦道德，也是能够允许的。
在这个前提下，宫凝能够进行的选择便有不少，但要让陶灵灵的修炼风险降到最低，能选择的便不多了。
大抵过去一段时间，宫凝还在为徒儿精挑细选，却是听见徒儿叫了一声师尊。
“何事？”
“没，没什么，就是徒儿心里寂寞，怕师尊不在身边……”
“为师在这里，不会走。”
“……嗯。”
师尊还没睡，是自己太心急了么。
本想着在她睡着以后，偷偷做些坏事……
又过去一段时间，陶灵灵又尝试叫了一声：“师尊？”
“何事。”
“……没事，睡不着，就想叫一下您。”
“需要为师给你煮一杯安魂汤么。”
“不，不必了……多谢师尊关心。”
陶灵灵不敢再叫了，如果师尊还没睡着，她再叫的话，就会显得意有所图。
算了，就这样睡吧，能在师尊的陪同下，被师尊睡过的被窝包裹，被师尊的气味围绕，就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