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回来了。

马三刀砰地一声跌在地上,涕泗横流地哭道:“叶大哥,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照着林克淼的吩咐去做,我全家都得死绝。叶大哥,我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一双总角孩儿,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你,”他声音很沙哑,像是吞了火炭一样,阴沉刺耳,如果不认真听,很难听清他说什么,“是在指塔门吗?”

塔门?马三刀愣了愣,还没理解过来他在说什么,忽然有东西滴到脸上,黏黏腻腻的,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只见一老两小三个人头正悬在他眼前不到三寸处,浑浊的一双眼珠里没有痛苦,像是在一瞬间就被人把头拔了下来,而两个小儿却是瞪大了眼,一双浑圆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马三刀瞬间耳鸣,脑袋里有无数的苍蝇在嗡嗡作响。

“你!叶开,你!”马三刀目眦欲裂,摊在地上不住地喘着大气,攥着椅子的手青筋迸现。

来人依旧微微咧着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表情变化。

“你,要爆愁?”

马三刀的脸红得像烧红的油锅一样,明明恨得扑上去把面前的人生吞活剥,却硬生生地憋出一张笑脸,讨好道:“叶大哥,你把我全家都给杀了,也应该解气了。当初你和小小从城里逃出来,无路可去时,是我把你们引荐给了鲁大哥。怎么说我对你们也有活命之恩。就饶我一条狗命吧。”说着,以头抢地,“砰砰砰”地叩了好几下,把额头都给磕出血来。

来人摸着下巴,似乎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

这时,房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那女子见到一身黑衣的擅闯者,眼中蹦出泪珠,悲喜交加道:“你没死,小叶,你没死。”

马三刀见到女子从房里跑出来,顿时心都凉了半截,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来人瞟着女子看了好一会儿,才疑惑道:“唔娘?”

女子笑着抽泣不停,“是我,我是五娘。杀了他,小开,帮我杀了他!他害死了鲁大哥,害死了板桥,害死了癞子,他害死了整个寨子的人!”她指着地上的人,一张清秀的脸蛋爬满了怨毒。

马三刀一边撑着地后退,一边求饶道:“别,叶大哥,有事好商量,别杀我,我有用的...”

黑衣人上前一步,马三刀尖叫一声,猛地蹿起,如灵猴般钻到女子身后,一手箍住她的脖子,眼睛爬上几缕血丝,看着黑衣人,独狼般吼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拧断她脖子。”

黑衣人果真闻声停下。

女子怒喊道:“杀了他,别管我,我要他死。”

马三刀一巴掌扇到女子脸上,打得她脸庞立刻肿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蚤娘们,刚刚不还说没力气吗?怎么现在喊得中气十足?哼。”他伸手捉到女人胸前,用力揉开本就凌乱的衣衫,压着声音道:“叶开,邹五娘的身子那是真的软,像是水做的一样,特别是这对皮球,嗯,要试试吗?就是不知道比起令妹怎么样,啧啧啧,以前还在寨子时我就经常偷瞧小小的晾晒衣物,瞧那肚兜的尺寸,小小的也不小嘛。”他一边挑衅,另一只藏在背后的手早已握紧了藏放于衣袖里的袖珍匕首。

叶开在失踪前就已经是燃血境武者,他如今不过锻体而已,绝计是打不过他的,对付他只能智取,不然他十死无生。

邹五娘眼里含着悲愤,呜呜地叫着,似乎是在叫他不要顾忌,快动手。

“真的,很软吗?”黑衣人盯着女子酥软的雪白,征求道。

马三刀和邹五娘都被他的话打懵了。他难道成傻子了?马三刀这时才发觉叶开的言行似乎有那么一点诡异。

“真的,很软。”

黑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马三刀惊得差点咬了舌头,不过倏忽间的功夫,叶开竟然便来到了他面前,一只手搭在他肆意揉搓的手上。这踏马还是人吗?他竟然连叶开动身都没能察觉到,叶开就仿佛瞬移般闪到他面前。

“你想她死吗!快滚开!”马三刀疯了般尖叫着,死死地勒紧邹五娘脖子,把满颈的血管都勒出形状来,只需要再稍一使劲就能把人给勒死。

黑衣人似是在沉思,看向邹五娘,却见她只是一个劲的嘴唇蠕动,发不出声。但他擅长看唇语,“你,相思。”

马三刀大脑疯狂运转起来,相思是什么?相思相思相思!想死?

想明白的刹那间,一只大手如同铁锥一样扎进他的心口,攥住了他的心脏。他张着嘴,发出“嗬嗬”两声怪叫,低下头,却见叶开竟然是把邹五娘也给穿胸破膛,如此才能顺利把手插进他的心脏。

黑衣人手一抽,连着藤蔓一样的血管拔出两颗鲜活的心脏,一颗串在手臂上,一颗捉在手里。

他把嘴巴放到心脏上,贪婪地吸了一口,瞬间便把心脏吸干了。

“不够。”他咕哝道,又趴到堆叠在一起的两具尸体上吸食起来。

不一会儿,两具尸体都变成了干尸。

“不够。”他继续抱怨道,站了起来,将目光投向密集的村子中央。

.......

今夜的云层很厚,赵煜打开窗户,探出头,猛烈的风吹得他黑发乱舞,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向下看去,什么也看不到。

“干什么,干什么。你不会失恋了就想跳舟吧。这算什么窝囊事啊,你若真这么喜欢她,现在就冲到她房间,狠狠地亲她一口,再死在她的剑下,这样也好过委委屈屈地跳舟死掉好。怎么,你难道还想让她愧疚一辈子吗?哈哈哈。”白璃调笑道。

赵煜没理她,兀自睁着眼向下看个不停,明明什么也看不到。

他喜欢缺氧带来的危机感,这样才能让他的脑袋无法分心去想其他事。

他不知道的是,一门之隔外,他心心念念的师姐已经站了有一刻钟。高空上冰冷的空气早已把她裸露在外的手脚吹得冰冷,不过她天生就长得白,因此看不出什么异常。

明钰心里犹豫了好久,组织了几套说辞,甚至还为自己编了一大段开脱的借口。但她想了想,终究还是决定坦诚以待,嗯,隐瞒掉一部分真相的坦诚。

她看了眼隔壁的房间,那是韩阳的房间,此刻王崖正在和他进行修行上的探讨,好给她争取时间。

她敲了敲门。

“谁?”里面回的很快。

“是我。”明钰细声道。

她话音落下几息,房门立刻打开,赵煜站在门后,睁着眼看她,嘴唇很白,没有一点血色。

“师姐,你,”他顿了顿,余光撇了眼师姐皓腕上套着的玉镯,道:“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再来找我了。”

明钰道:“你生我的气?”

“没有,师姐要嫁谁,是师姐的自由。”他闷闷道。

明钰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赵煜低头,捏着门扇,“师姐,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着,快速地合上门。他害怕了,害怕自己渴求的问题得到答案。

明钰欺身上前,一指顶住门扇,不让他关门,古井无波的美眸盯着他,红唇翕动,一字一句道:“你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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