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流霜坐在地上,眼角含泪地抬起头,咬牙艰难地维持着隔音屏障和身体的平衡,可那抓心挠肝的欲念像是浪潮一般,一波未平,下一波又紧随其后,冲击得她大脑像是一次次被格式化了一样,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不听话地痉挛。
她的胳膊还被宁寒举着呢,宁寒一低头就可以看到她纤细锁骨凹陷处的汗滴。她的眼神已经不复先前的清明,绵软黏腻得几乎快要拉出丝来,却又流露出几分故作坚强的模样,然后被眼睫上沾染的泪花无情出卖。
“现在的情况可不是我趁人之危啊,我要不控制住你,一会你无地自容到杀我灭口怎么办,再说了,万一你直接当着我的面开始……”
宁寒翻白眼,弄巧成拙,说的大概就是此刻的时流霜。
“我不杀你!你倒是松开啊……!”
时流霜的声音已经近乎要哭出来,一双手腕在他的手中不断地扭动,留下醒目的红痕。
“别食言,要不然我死之前也要拿留影玉给你拍下来。”
宁寒无奈地松开手,下一秒,时流霜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倒在了他腿边,浑身蜷缩成一团,一只手紧紧地压着裙摆,另一只手快要被她咬出血来,却依然死死地捂着嘴巴不让声音泄露出去。
宁寒揉了揉太阳穴,女性中了锁脉咒这种恶趣味的发明,若是不能及时释放出来,和拷问基本上也没什么区别了。至于这个锅谁来背,问上一世的宁寒去吧,他不认识,切割了已经。
时流霜就是这么个状态,她的骄傲绝对不会允许她在男子面前行如此……不堪之事,更不用说她还是个未经风雨的少女,本就有着自己的矜持了。
她这副欲罢不能的模样就算再让人心动,可宁寒既然自诩正人君子,就必须在此刻保持风度,不能留下一点点破腚!
等一等,是不是她刚才要把他变成正人公公来着?
那没事了,所谓攻守之势异也。
其实他也没那么睚眦必报,时流霜和颜凌不同,前者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正在用她认为正确的方式耍脾气。
“就算是葬雪谷,也只有监牢里偶尔会有人利用这个特性,毕竟它违背了你们的修炼理念,而你现在至少还能活动,像这样。”
宁寒蹲伏下来,从墟戒掏出一支毛笔撩拨了一下她的脸颊,时流霜顷刻间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浑身一炸,眼泪几乎一瞬间就夺眶而出。
“我要告诉……师尊,你欺负……我!”
“话不能乱说,抛开谁有错在先的事实不谈,小白知道了大概也只会打你屁股,而且我提醒你这一点,也不是为了欺负你。”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其实你现在的处境没有很糟,太难受的话,如果做不到反抗,至少可以试着去享受。”
“不可能!我们葬雪谷……清心寡欲,很快就会……不难受的……”
宁寒的举动让她时流霜感觉有些屈辱,先前在街头围着宁寒示好基本上就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再说了,现在她不就只有痛苦吗,有什么可享受的!
宁寒一阵无语。清心寡欲吗?要不你去问问你的师尊有没有这回事……
“那你再看看你的后面呢?”
时流霜一愣,自己身后有什么……?
她试图转头去看,玉颈却动弹不得,像是锈住了一般。
宁寒不语,只是带好手套,用毛巾将她身后那摊水渍完全擦干了后,将湿漉漉的毛巾放在时流霜眼前,对折,拧转,然后盯着时流霜呆滞却又血气上涌的面颊。
“宁寒,你混蛋呜呜呜呜呜呜——”
时流霜再也压制不住委屈,泪水决堤般夺眶而出,思考能力也顷刻间被欲念摧毁得七零八落,一双手不管不顾地靠着本能意识,去撕扯自己和眼前宁寒的衣襟。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才得以苦苦支撑的隔音屏障,也在一瞬间轰然崩塌……
……
“哎哎,这样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哈。”
时流霜的肌肤滚烫炽热,在宁寒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他的衣领扯开一半,他试图去掰开她的手,胳膊却又被她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她就像溺水的人正面抓住了施救者,顺着他的身体向上攀爬,试图浮出水面。
可惜水面上没有新鲜空气,只有无数根对准了宁寒的针……
……
门轴开启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宁寒耳朵里,颜凌还是穿着那身素白的睡裙,手却不自觉地微微攥紧。
在她的感知里,是房门外突然出现了奇怪的骚动,夹杂着宁寒的声音,于是她自然而然地下床,开门。
她看到了衣襟被撕开一道口子的宁寒。
还有趴在他身上,身子快要冒出蒸汽,脸颊涨红却又嚎啕大哭的时流霜。
“宁寒,你对不熟的定义是这样的吗?”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冰寒,玉手轻抬,一道道魔气在她身周流转,凝结成细小的针,若是有人计数的话,不多不少正好一千根。
——————————————
“停停停……我可以解释——”
眼看着那些针即将把宁寒扎成刺猬,时流霜短暂分神,宁寒得以连滚带爬地跑到颜凌身边。
颜凌就这么瞪着他看了很久,却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细针收起,转头朝着屋里走去。
宁寒有些急,被误会他认了,可颜凌现在这个反应,还不如直接给他个痛快来的好。
先前她说了那么多不知廉耻的话,甚至放下了自尊就是为了帮自己摆脱时流霜的纠缠,那现在呢?情急之下,他一个箭步冲到颜凌前面,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办法是奏效的,在他如此不要脸的注视下,颜凌成功将身子转了180度,站定。
“其实你根本不用跟我解释的。”看着依然面红气喘的时流霜,她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感情,“和她熟不熟是你的私事,私下里你也不是我的所有物,没必要在意我的感受。”
“我真第二次见着她啊……”宁寒跺了跺脚,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认识时流霜是因为渊墟是他造的。
一个谎言总需要许多谎言来圆,可他真不知道继续用一个个谎言瞒着颜凌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会不会彻底垮掉。
算了,被雷劈他认了,这方面改个说辞,保证不被劈死就好。
“其实我来这个世界之前……”
颜凌却抬手打断了宁寒的话,因为那边的时流霜正忍着巨大的不适,缓缓从地上撑起身子,率先开口道。
“是我想让他远离你……对他用了……用锁脉咒,被反噬,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不用怀疑,他说的是……实话。”
“你之前说的静室……在哪……”
颜凌无言地指了指院子角落的一间柴房,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时流霜唤出一把长剑,跌跌撞撞地插在地上撑起身子,一步步向着柴房挪动脚步。
“宁寒,我知道你没撒谎,也不需要你来可怜我,锁脉咒,是我的错……我自己承担。”
“今后你愿意侍奉谁,给谁当狗,还有师尊愿不愿意原谅你,我都不会过问……”
时流霜的身影消失在柴房深处时,最后回头看了宁寒一眼,唇角翕动,传来的声音却只有他本人可以听到。
渐渐地,柴房那边的温度越发低了,一阵阵寒风甚至吹到了宁寒脸上。
“她为什么……要用寒冰将自己封起来?”
颜凌开口问道。
宁寒叹了口气,向她讲述了锁脉咒的来龙去脉。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本以为时流霜进入柴房是为了自己……以缓解体内的躁动,可看她先前的反应,更像是压根就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处理,只是出于本能,对这种无法控制的欲念而感到恐惧……
可是将自己冰封,她的意识依然是清醒的,依然是靠意志去与锁脉咒正面硬刚啊。
虽然她的道歉有赌气的成分,可她姑且算是还了他一个清白,他也不是什么带恶人,要不就……提醒她一下,不过具体怎么做的决定权还是留在她手里?
于是宁寒凑到颜凌耳边,小声地问了一句话。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私藏那种东西?”
颜凌被他的话弄得一阵大红脸,这家伙真的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都敢找她要。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宁寒玩味地看着颜凌,她戒指里有什么可瞒不住他。
颜凌被他这么看得好不自在,直到她再也掩饰不住心虚,破罐子破摔般的从戒指中抽出一本画册,匆忙往他手里一塞。
“就这一本,是隔壁山上的师妹送的,我没看过,更没尝试过里面的东西。”
并非一本哦。
“好好,我信你,那再借点灵气呗。”
宁寒拉住颜凌想要逃离的小手,感受着她渡过来的那一小撮灵气,屏息凝神。
“走你——”
随着他的一声轻喝,那本画册直直地朝着远处昏暗的柴房了过去,径直飘进那扇不足二十公分的小窗。
……
被无名的欲火和刺骨寒冰折磨得晕头转向的时流霜,盯着那本不知从哪个方向丢进来的画册,陷入了沉思。
随后,她缓缓地伸出手去,将之抓起,接着微弱的月光,翻开第一页……
少女在那一晚,成长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