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女人连衬衫颜色都要管。”他小声嘀咕着，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木质桌椅镀上一层金边。
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坐在那里。荆落雨今天把头发扎成了高马尾，露出白皙的后颈。她面前摊开几份文件，正用那支标志性的烫金钢笔写着什么。阳光落在她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你迟到了。”荆落雨头也不抬地说。
萧文远看了眼手表：“明明还有十分钟才到约定时间。”
“我说的是‘提前半小时’。”荆落雨终于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在晨光中近乎透明，“而你只提前了二十五分钟。”
萧文远拉开椅子坐下：“要扣钱吗，老板？”
荆落雨轻哼一声，推过来一杯咖啡：“美式，不加糖。猜你会需要醒酒。”
萧文远挑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注意到荆落雨面前放着一杯拿铁，上面撒着肉桂粉，杯沿已经留下淡淡的唇印。
“所以，”萧文远直奔主题，“周棋到底掌握了什么？”
荆落雨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推过来：“这是昨天你们班真心话大冒险的场景。”
照片上，萧文远被十二班的同学围在中间，周棋站在他面前，手里举着那杯“惩罚饮料”。照片一角拍到了教室后门，一个模糊的蓝色身影正转身离开。
“这是...你？”萧文远眯起眼睛。
荆落雨点点头：“我去找你讨论周末约会的事，正好看到这一幕。”她顿了顿，“周棋之后追出来，问我为什么不进去。”
萧文远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你怎么说的？”
“我说...”荆落雨突然勾起嘴角，“‘我男朋友在玩游戏，打扰他不礼貌’。”
这个回答让萧文远差点呛到。他放下咖啡杯：“然后呢？”
“然后周棋说‘你们感情真好’，但我注意到他手机一直开着录音功能。”荆落雨又从文件夹里拿出几张纸，“所以我查了查他。”
萧文远翻看着那些资料——周棋的成绩单、训练记录、甚至还有他最近在图书馆借阅的书籍清单。最后一页是一份聊天记录打印件。
“这是...”
“他和篮球队几个队员的群聊。”荆落雨指着其中几条：
【周棋：萧文远和荆落雨绝对有问题】
【周棋：我查到他们根本不是偶然认识的】
【周棋：等着看吧，周五放学后有好戏】
萧文远皱起眉头：“他查到什么了？”
荆落雨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昨天放学后，有人去了教务处，调了你的档案。”
萧文远打开信封，里面是他的学生档案复印件，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地方——家庭住址、紧急联系人（爷爷萧振国）、甚至还有上学期因爷爷生病请假的记录。
“这已经侵犯隐私了。”萧文远握紧拳头，“他凭什么...”
“凭他母亲是教务处副主任。”荆落雨冷静地说，“重点是，他打算怎么利用这些信息？”
萧文远思考了一会儿：“按照周棋的性格，他不会直接公开这些。他更喜欢当众揭穿，享受那种...戏剧性效果。”
“所以今天放学后的小树林之约。”荆落雨点点头，“他一定会准备更多‘证据’。”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咖啡厅里的人渐渐多起来，背景音乐换成了某首轻柔的钢琴曲。萧文远注意到荆落雨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跟着节奏敲打，指甲上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我们得统一口径。”萧文远拿出笔记本，“关于所有可能被问到的细节。”
荆落雨凑过来看他的笔记，发丝垂落，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气。萧文远突然发现她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是半透明的，鼻梁上有一粒几乎看不见的小雀斑。
“你记这么详细？”荆落雨指着笔记本上“讨厌的食物”一栏，语气有些惊讶。
萧文远耸耸肩：“专业素养。”他翻到最新一页，“现在最重要的是初吻那部分，周棋一定会重点攻击这个。”
“为什么？”
“因为...”萧文远突然觉得喉咙发干，“因为我说感觉像跳跳糖。”
荆落雨挑眉：“所以？”
“所以太具体了。”萧文远压低声音，“如果是真的，一般人都只会说‘很美好’或者‘记不清了’。太具体的描述反而显得...刻意。”
荆落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我们需要更多的细节支撑。”
萧文远好奇地看着那个烫金封面的小本子：“这是什么？”
“观察笔记。”荆落雨翻开本子，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从契约第一天开始记录的。”
萧文远凑过去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本子上不仅记录了他的作息习惯、饮食偏好，甚至还有“思考时会摸耳垂”、“紧张时语速会变快”这样细微的观察。
“你...”萧文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是不是有点变态？”
荆落雨啪地合上本子：“专业素养。”她模仿萧文远刚才的语气，嘴角微微上扬。
萧文远突然注意到本子背面露出一角照片。他趁荆落雨不注意，迅速抽出来——是一张他在图书馆看书的侧脸照，看角度明显是偷拍的，而且日期是...契约开始前两周？
“这是什么？”萧文远举起照片。
荆落雨的耳尖瞬间变红，她一把抢回照片：“调研资料。”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个八度，“选契约对象当然要做背景调查。”
萧文远正想追问，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周子明发来的消息：
【紧急！周棋在班里放话说你今天要当众承认恋情是假的！】
荆落雨的手机也同时亮起，她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学生会的朋友说，周棋已经在小树林布置好了，据说还叫了几个篮球队的人当见证。”
“看来他打算把场面搞大。”萧文远皱眉，“我们要改变计划吗？”
荆落雨沉思片刻，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我们给他想要的场面。”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给萧文远，“戴上这个。”
萧文远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领针，造型是一片小小的银色树叶。
“这是...”
“录音设备。”荆落雨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他敢威胁你，这就是证据。”
萧文远拿起领针，在阳光下仔细端详：“你随身带这种东西？”
“父亲送的生日礼物，说是防身用。”荆落雨耸耸肩，“我一直觉得多余，现在看来...”
她没说完，但萧文远明白她的意思。他小心地别上领针，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荆落雨指尖的温度。
“还有这个。”荆落雨又递给他一个小纸条，“背下来，然后烧掉。”
纸条上写着一行字：【初吻是在音乐教室，那天我们在谈论作曲的时候，我打断了你。】
萧文远抬头，正好对上荆落雨的目光。阳光透过她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发光。
“这是...”
“真相。”荆落雨压了压嘴角，“如果要说谎，至少要半真半假，更何况有证人。”
萧文远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他低头看着纸条，上面的字迹工整优美，就像荆落雨本人一样无可挑剔。
“所以，”萧文远欲言又止，“我们真的有必要填充这一部分内容吗？让我直接承认我只是嘴硬不行吗？”
荆落雨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该去学校了。记住，放学后按计划行事。”
她转身离开，裙摆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萧文远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那张照片上的日期——契约开始前两周，她就已经在注意他了。这个发现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