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放学后小树林见，单独聊聊你和荆落雨的事。——周棋】
"啧，这孙子..."萧文远用指节揉了揉太阳穴。窗外，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蓝红交替的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墙上投下变幻的光斑，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暗自咒骂那杯该死的"惩罚饮料"。周棋递给他时脸上那种志在必得的笑容，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是在说"我知道你们的秘密"。
手机又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荆落雨发来的消息：
【L.Y.：明天穿那件深蓝色衬衫】
【L.Y.：和我裙子颜色搭】
萧文远看着这条消息，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这边周棋约他"单独聊聊"，那边荆落雨还在操心什么服装搭配？这对比荒谬得让他想笑。他慢吞吞地回复：
【遵命，公主大人】
【不过你确定不是想看我穿蓝色比较帅？】
发完这条，萧文远立刻把手机扔到床上，像扔一块烫手的炭。酒精果然还没完全消退，否则他怎么会发这种近乎调情的话？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数到第七圈时终于忍不住抓起手机想撤回消息，却发现荆落雨已经回复：
【L.Y.：扣200】
【L.Y.：自恋狂】
萧文远盯着这两条消息看了足足十秒，突然笑出声。他能想象荆落雨发这条消息时的表情——一定是皱着眉头，嘴角微微下撇，手指用力戳着屏幕，仿佛要把"自恋狂"三个字刻进他的脑门。
【那明天见，记得带便当】
【我要肉多的】
他故意发了两条无关紧要的消息，试图把对话拉回安全区域。荆落雨的回复很快：
【L.Y.：要求真多】
【L.Y.：睡了】
对话就此结束。萧文远放下手机，走进狭小的浴室。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睛布满血丝，活像被女鬼吸了精气。他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啦啦地冲下来，溅起的水珠打湿了前襟。
"周棋到底知道多少..."冷水冲刷过发烫的皮肤，萧文远的思绪逐渐清晰。他回忆着这段时间和周棋的交集——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主要还是今天真心话大冒险时那个尖锐的问题："请描述初吻的感觉"。
擦干身体，萧文远从书包里翻出那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
这是他记录所有"契约细节"的本子，封面上用黑笔潦草地写着"LY项目"，看起来像个正经的商业企划。
翻开最新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今天真心话大冒险时他们"爆料"的细节：
初吻地点：音乐教室（编造）
第一次约会：北枫百货观景餐厅（编造）
她最喜欢的颜色：蓝色（真实）
他最讨厌的食物：茄子（真实）
她睡觉喜欢朝哪边：右侧（猜的）
他手机锁屏：默认壁纸（真实）
...
萧文远用笔尖轻轻敲击纸面。这些信息如果被周棋拿去大做文章会很麻烦。特别是那些半真半假的细节，一旦被拆穿一个，整个谎言链条就会崩塌。
窗外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轻响，像是小石子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萧文远警觉地抬头，走到窗边小心地拉开窗帘一角。
楼下路灯旁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周子明。少年正仰着头，手里拿着几颗小石子，看到萧文远出现在窗口，立刻夸张地挥手，差点把怀里的零食袋掉在地上。
"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萧文远压低声音喊道。
周子明做了个"嘘"的手势，用口型说："下来！大事！"
萧文远叹了口气，随手抓了件外套就往外冲。五月的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得他打了个喷嚏。周子明蹲在路灯下，正在往嘴里塞薯片，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萧哥！大事不好！"周子明压低声音，却因为太过激动反而音量更大，"周棋那孙子在群里说要揭穿你和嫂子的秘密！"
萧文远心头一紧："什么群？"
"十二班地下情报组啊！"周子明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亮起刺眼的光，"我刚被拉进去就看见他们在讨论这事，说周棋掌握了关键证据！"
萧文远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名为"十二班真相调查组"的群聊，最新消息是周棋发的：
【明天放学后，小树林见证真相】
【某些人装模作样的日子到头了】
下面是一连串起哄的消息。萧文远往上翻了翻，看到更早时候周棋发的：
【我查过了，萧文远和荆落雨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所谓的恋爱绝对有问题】
"萧哥，你和嫂子...不会真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吧？"周子明小心翼翼地问，薯片渣从嘴角掉下来。
萧文远把手机还给他："胡说什么。周棋就是不甘心罢了。"
"可是..."周子明挠挠头，蓝发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紫色，"周棋说他拍到什么照片..."
照片？萧文远心头一跳。他和荆落雨虽然一直在演戏，但难免有些亲密举动——比如今天在教室里搂腰，或者前天在天台"特训"时的近距离接触。如果被拍到断章取义的画面...
"我知道了。"萧文远拍拍周子明的肩，"谢了，这事别跟别人说。"
周子明做了个封口的动作："我懂！不过萧哥..."他犹豫了一下，"明天要不要我带几个兄弟去小树林？以防周棋那孙子玩阴的。"
萧文远摇头："不用，我能处理。"
送走周子明后，萧文远站在路灯下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给荆落雨发了条消息：
【周棋可能发现了什么】
【他约我明天放学后小树林见面】
出乎意料的是，荆落雨居然秒回：
【L.Y.：还没睡？】
【L.Y.：周棋是谁？】
萧文远这才想起荆落雨可能不认识十二班的人：
【篮球队长，今天灌我酒的那个】
【他说要揭穿我们的关系】
这次回复间隔了几分钟：
【L.Y.：明天早上提前半小时到校】
【L.Y.：西门咖啡厅】
【L.Y.：带上你的脑子】
萧文远忍不住勾起嘴角：
【遵命】
【不过我的脑子可能还在酒精里泡着】
【L.Y.：那就捞出来】
【L.Y.：睡了】
萧文远收起手机，抬头看了眼夜空。星星被城市灯光掩盖了大半，只有几颗特别亮的还在闪烁。他突然想起自己曾在笔记本上写过的一句话："她的眼睛像星星，但比星星更难懂。"
回到屋里，萧文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周棋的威胁像根刺扎在心头，他反复回忆这段时间和荆落雨的每一次互动，试图找出可能被周棋抓住把柄的破绽。
"音乐教室那次？"他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还是......"记忆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最后定格在今天荆落雨塞给他跳跳糖的场景。
直到凌晨两点，窗外的虫鸣声渐渐微弱，萧文远才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