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他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眼睛布满血丝，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萧文远扯开领带，布料摩擦的沙沙声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该死的周凡...”他嘟囔着，用冷水拍打发烫的脸颊。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洗手池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磨砂玻璃照进来，在瓷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萧文远摸索着掏出手机，屏幕的亮光刺得他眯起眼。17:43，晚自习还有一个多小时开始。
“请个假吧...”他喃喃自语，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班主任的电话藏在“教务处李主任”下面，备注还是去年存的。就在他即将按下拨号键时，一条未读消息的通知突然弹出：
【L.Y.：药吃了吗？】
萧文远盯着那个缩写看了三秒，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是荆落雨。他点开对话框，发现上面还有一条自己完全不记得发过的消息：
【17:12：到家了】
“我什么时候...”萧文远皱眉，酒精模糊的记忆像被打碎的拼图。他隐约记得放学路上好像确实发了条消息，但具体内容完全想不起来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
【L.Y.：看到已读不回？】
【L.Y.：别忘了明天交读书笔记】
萧文远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回复：
【刚看到。药吃了。】
几乎是瞬间，对话框上方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萧文远能想象荆落雨皱着眉头盯着手机的样子。
【L.Y.：撒谎】
【L.Y.：解酒药在黑色小盒里，两片】
萧文远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玄关。他刚甩掉的外套歪倒在鞋柜旁，兜里露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他完全不记得这盒子是怎么被放进去的，自己也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盒子。
果然还是酒精的麻醉效果太强了吗？竟然被塞东西都没有注意。
看来以后要记得喝酒之前，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锁好，免得被偷东西。
“这女人...”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药盒上的烫金logo在暮色中微微发亮。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六片药，旁边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一次两片，24小时内不超过四次。——L.Y.】
字迹工整得像是打印出来的，连那个小句号都画得一丝不苟。萧文远扯了扯嘴角，果然是荆落雨的风格。
他抠出两片药，就着水龙头的水吞了下去。药片苦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但几分钟后，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确实减轻了些。
手机又震动了：
【L.Y.：？】
萧文远叹了口气，拍了张空了的药板发过去：
【吃了】
【L.Y.：水用喝的，不是舔水龙头】
【L.Y.：我在你书包侧袋放了矿泉水】
萧文远眨了眨眼，伸手摸向书包侧袋。果然，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静静地躺在那里，瓶身上还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摸起来冰凉凉的。他完全不记得荆落雨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冰水滑过喉咙的感觉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手机再次震动：
【L.Y.：晚自习别来了，我给你请假】
【L.Y.：就说你身体不舒服】
萧文远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他明明醉得厉害，却清晰地记得荆落雨昨天说过的话——“明天敢宿醉影响服务就扣钱”。现在她却主动帮他请假...
【你怎么给我请假？】他回复道。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了又闪，最后发来一条：
【学生会副主席的特权】
萧文远几乎能透过屏幕看到荆落雨那副高傲的表情。他轻笑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那就谢谢大小姐了】
发完这条，他瘫倒在沙发上，天花板在视线里微微旋转。药效渐渐上来，酒精带来的燥热感消退了些，但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他闭上眼睛，今天下午真心话大冒险的场景在脑海中闪回——荆落雨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样子，她塞给他跳跳糖时指尖的温度，还有那句“现在有参考了，下次编得像样点.....”
那家伙演的够像的。
手机又震动起来。萧文远勉强睁开眼：
【L.Y.：明天早上七点，校门口见】
【L.Y.：别迟到】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新消息又跳出来：
【L.Y.：敢迟到就扣钱】
萧文远笑着摇摇头，把手机扔到一边。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处商业街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天花板上投下变幻的光影。他想起荆落雨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的那种琥珀色，想起她手腕上淡淡的香水味...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吓得萧文远一个激灵。他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他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配送员站在门外。
“萧先生？您的醒酒汤。”配送员递过一个保温袋，“已经付过款了。”
萧文远茫然地接过袋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陶瓷盅，掀开盖子，浓郁的香气立刻扑面而来——鸡汤的鲜香中带着淡淡的药草味，表面浮着一层金黄的油花，还点缀着几粒枸杞。
袋子里还有一张卡片：【喝完睡觉。明天敢宿醉迟到就死定了。——L.Y.】
萧文远盯着那张卡片看了很久，直到汤的热气模糊了镜片。
他想起荆落雨在面馆里罕见的坦诚，想起她塞给他的解酒药和矿泉水...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荆落雨是怎么知道他家的地址的？
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
【L.Y.：汤送到了？】
【L.Y.：趁热喝】
萧文远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温度刚好，不烫不凉，味道鲜美得不像外卖。
他慢慢喝着，感觉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全身。酒精带来的不适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酸涩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他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回复来得很快：
【L.Y.：学生档案】
【L.Y.：别多想，只是为了确保我的投资安全】
萧文远轻笑一声，这借口找得真烂。学生档案怎么可能详细到门牌号？
但他没有拆穿，只是回复：
【汤很好喝，谢谢】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一个字：
【嗯】
萧文远喝完最后一口汤，把餐具收拾好。窗外的霓虹灯依然闪烁，城市的喧嚣透过薄薄的墙壁传进来。他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以为是荆落雨又发来了什么指示，拿起来一看，却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明天中午小树林见，单独聊聊你和荆落雨的事。——周凡】
萧文远的酒瞬间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