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柔和的金光，晨曦洒在乡镇的石板路上，马车行驶在广阔的天地中，那一刻，仿佛我们终于将命运握在手中。
尤菲米娅公主坐在车中优雅端正，阳光映照在她金色的发丝上，几乎如圣女般圣洁。艾莉西娅蹲在车顶的影子中，静静观察着周遭的动静，而莉安娜……则执剑骑马，一路守在我身侧。
“为什么你总是要骑马？不能跟我们坐车吗？”我忍不住问。
“因为我的职责是保护勇者殿下。”她不假思索地回答，语气中却透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傲然。
我苦笑。即使在这看似完美的世界里，莉安娜依旧如此坚定——坚定到让人觉得，她甚至能为守护我牺牲一切。
“不用担心，我会治愈术，如果她受伤了，我可以治愈她，”尤菲米娅忽然插话，抬眸看了我一眼，神情中带着一点点微妙的不满，“不过要是她总冲上去送的话，我可不会给她再二次治愈。”
“哼，我才不需要你的照顾。”莉安娜冷哼。
车厢陷入短暂沉默。接着，车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看不出来，莉安娜，你也有傲娇的一面。”艾莉西娅的声音飘了下来。
“你闭嘴！”莉安娜罕见地涨红了脸。
我叹口气。这旅途刚开始，她们就已经吵上了。
——不过，这样的日常，挺不错的。
*
第一场战斗，来得比我们预想的早。
森林中，一只变异史莱姆拦住了我们。
它不是普通的史莱姆。它的体型比马车还大，浑身冒着绿色酸液，一张张分裂出的子体吐着毒气，树木都被腐蚀成黑色枯枝。
“大家小心，这不是普通的史莱姆。”我拔出了剑。
“我来侦查弱点。”艾莉西娅已然隐去身影，悄无声息地潜行而去。
“那我吸引它注意！”我冲了上去，挥剑斩向史莱姆的正中央，剑刃嵌入那跳动着的不明核心，绿色粘液猛地反弹。
“诺兰！你别自己冲前啊！”莉安娜跟着跳跃而上，挥出一记横斩，带起剑气将周边分裂体斩开，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光之结界——！”尤菲米娅张开双臂，圣光化为屏障将我和莉安娜护住，史莱姆反弹出的酸液在结界边缘嘶嘶作响，发出烧蚀的声音。
“找到弱点了。”艾莉西娅忽然出现在史莱姆背后，短刃精准无声地刺入一个略微不同颜色的组织部位。那是——隐藏的核心。
史莱姆僵住，接着轰然爆裂。
“战斗结束。”艾莉西娅如机械般冷声道。
我们三人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哎呀，果然还得是我们的刺客小姐。”尤菲米娅抚掌笑道，“不过你也太快了吧，我的光系攻击都还没蓄完呢。”
“怪我咯～”艾莉西娅露出有些嘲讽的表情道：“是你们太慢啦。”
“哈？你这家伙——”
又吵起来了。
“好了好了。”我出声阻止，“这只是开始，前面还有更多魔物。别浪费精力互损啦。”
**
夜晚，我们扎营在溪流边。
尤菲米娅用魔法召唤出温水，莉安娜则架起锅炉，艾莉西娅在黑夜中设下结界防护。火光下，我静静看着她们的身影，心中忽然浮现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她们每个人，都带着一点点“傲慢”。却又……那么可爱。
“喂，诺兰，别发呆。”莉安娜把汤碗塞到我手里，“待会还要赶路，先吃了。”
“谢谢你，莉安娜。”
她愣了一下，红着脸别过头。
“只是……你是勇者嘛。照顾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也帮你烤了面包！”尤菲米娅把一块香喷喷的面包递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我，“这个肯定比莉安娜的汤更好吃哦。”
“唉……”艾莉西娅看着这一幕，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在我碗里加了一块她刚烤好的香肠，“别撑死了。”
我忽然觉得——如果能永远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可惜，我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幻境”。
而它的终点，终将逼我面对那真正的“傲慢”。
清晨的阳光从林间斑驳地洒落，我们已经踏入了精灵领地的边缘地带。
“据说这片区域常年被傲慢的精灵族占据，他们自称为‘古精灵’，拒绝与人类交流。”尤菲米娅一边翻着地图，一边神情凝重地说，
“他们性格古怪，如果我们贸然闯入，很可能会被攻击。”
“真是傲慢得让人讨厌。”莉安娜撇了撇嘴，“又不是贵族，全世界都该听他们的吗？”
“你说别人傲慢，那你那副只想一个人保护诺兰的模样又算什么？”艾莉西娅翻了个白眼。
“我这不是傲慢好吧，我这是责任感！”莉安娜立刻反驳。
“是‘莉安娜小姐只要保护好勇者就行了，不在意团队死活’的责任感？”艾莉西娅嘴角勾起。
“你说什么？！”
“好了——别打架。”
我伸手隔开两人快贴上去的脸，“我们先集中注意力，附近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呢。”
而就在这时，树林忽然动了。
“敌袭。”艾莉西娅低声一喝，身形隐没在阴影中。
咚——！
一道沉重的脚步声震响大地，林中冲出一头体型庞大的魔兽——熊人。
它足有两米高，身上覆盖着金褐色的厚毛，爪子泛着金属光泽。它怒吼一声，挥爪扑来！
“交给我！”莉安娜纵身跃起，剑光一闪便挡住它的攻击，地面轰然崩裂。
“圣灵结界——”尤菲米娅释放护盾将我护在身后，又立刻吟唱治愈术为莉安娜恢复被震碎的手臂肌腱。
“太硬了，这家伙。”莉安娜手臂传来的疼痛感还没消失，咬着牙，
“普通攻击根本破不了防。”
“它的防御有魔抗。”艾莉西娅的声音从树上落下，“而且攻击会优先瞄准尤菲公主。”
“那你还不快点给我破个破绽？”
“我才刚找到。”
下一瞬，艾莉西娅身影一闪，从树后掠出，手中短刃狠狠刺入熊人后腿腱部。
“就是现在！”她喝道。
“喝啊啊啊！！”莉安娜暴喝，将全身魔力灌注于剑刃之上，一记“破极斩”正中熊人胸口——
轰！
魔力爆裂，熊人倒下，地面留下巨大的剑痕。
“结束了。”我松了口气。
“这家伙可真难缠。”莉安娜喘着气，“还好你们在。”
“你终于承认了？”艾莉西娅挑眉，“认清自己不是一个人就能解决一切的骑士小姐？”
莉安娜沉默了一瞬，抿着嘴点了点头。
“……嗯。对不起，我太依赖蛮力了。”
艾莉西娅得意一笑，没有再说话。
**
战斗结束后，我们继续前行。沿途遇到了不少魔猴、飞禽怪鸟，还有会操控藤蔓的树妖。
每一次战斗，团队的默契都在加深。
尤菲米娅渐渐不再只是一个依赖圣光结界的“公主”，而是掌握了把控战局的术师；莉安娜从一味冲锋变得学会协作；艾莉西娅也开始接受“配合队友的节奏”的概念。
而我……我也在不断反思。
我真的能“拯救所有人”吗？我真的能“让她们都平安无事”吗？
这些念头，一直萦绕在我心头。
晚上，营火旁。
“诺兰，你在想什么？”尤菲米娅忽然走近，身披斗篷，眼神温柔。
“没什么……只是想着，我们真的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吗。”
“为什么不呢？”她在我身边坐下，“我们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同行的吗？”
“可我总感觉……这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得不真实。”我低声说。
她靠近了我，轻声道：
“如果这是梦……那我也希望永远不要醒。”
我一愣，转头望着她，正好对上那双盈盈水眸。
“你不是一个人啊，诺兰。”她笑，“总觉得这句话，不是第一次说了，别什么都扛在自己身上。”
我心口一震，却没能说出话。
然后，莉安娜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靠得太近了。”
“诶？你吃醋啦？”尤菲米娅笑嘻嘻地挪开一点。
“才、才没有！”莉安娜红着脸坐到我另一侧，把一碗肉汤塞给我，“快吃饭，笨蛋。”
我低头，接过汤碗。
一旁的艾莉西娅看着这一幕，但没说什么，只是用木签串着烤好的肉，一串一串地丢在我碗里。
“吃吧……撑死你。”
我仰起头，看着星空。
也许，这样的傲慢——也没那么坏吧。
我们踏入精灵之森的那一刻，空气中仿佛变得稠密，弥漫着难以言喻的高傲气息。
“这里就是古精灵的领域了。”尤菲米娅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传说中他们只与‘值得尊敬的存在’交流，否则直接视作入侵者。”
“那我们该怎么做？”我问。
“简单。”莉安娜抽出剑，“让他们看看我们是否值得尊敬。”
“……用剑证明尊严啊？”艾莉西娅撇嘴，“还真符合你这位‘战斗狂人’的风格。”
“要你管！”
“停，别吵了。”我伸手按住两人的头，“不管他们多傲慢，我们总得先弄清楚状况。”
话音未落，一阵细微的风声掠过——
“躲开！”
我拉着尤菲米娅侧身一滚，一支箭簇钉在了我们刚才站的位置上，箭杆在空气中轻颤，尾羽闪着银光。
“是精灵族。”艾莉西娅低声说，“不止一个，周围还有三人埋伏。”
“那就打到他们肯讲话。”莉安娜拔剑冲出。
树林中传来轻蔑的声音：“粗俗的剑士，入侵者的愚蠢可真是一种常态。”
随即，从藤蔓间现出四位精灵族战士，银发金眸，穿着树纹织就的披风，手持长弓或藤杖。
“吾名艾兰·瑟兰，古精灵一族的先锋。”为首者冷眼看着我们，“你们误入此地，应该立刻退去，否则将视为对精灵一族的挑衅。”
“误入？我们可是打倒了熊人、魔猴、树妖一路前来的。”莉安娜冷笑，“你们不觉得，我们至少值得一个问话的机会？”
“打倒魔兽，不代表你们不愚蠢。”精灵男冷声，“你们不过是人类，天生短视，贪婪，肮脏的意图写在每一寸肌肤上。”
“你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我皱眉。
“傲慢，是强者的权利。”精灵男用一种几乎嘲讽的语气说，“若你不想接受，那就用力量证明自己。”
我眯起眼，刚想上前，却被艾莉西娅拦住。
“让我来。”
她一步踏出，身影瞬间融入阴影。下一刻，她出现在精灵身后，短刃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样够资格对话了吗？”她冷笑。
精灵男神情一变，刚欲反击，却忽然意识到四肢不受控制。
“你什么时候……”
“战斗，不只是力量。”艾莉西娅松手后退，“有时候，判断与时机，决定了一切。”
精灵男倒退半步，目中浮现震惊与敬意：“……人类中，还有你这种人。”
“我们不想争斗。”我上前一步，“我们是为了旅途才经过此地，如果你们允许，我们希望能获得一些情报。”
“你们的目标是魔王吧。”另一名女精灵开口了，声音比精灵男柔和许多，“我们确实知道一些，但……也希望你们能证明，你们的傲慢，不是盲目的自负。”
她伸出手，朝森林深处一指。
“那里栖息着古代的魔物——银角兽，若你们能将它击退，我们便承认你们的资格。”
*
“银角兽？”尤菲米娅眨眼，“这听起来比熊人还棘手。”
“速度极快、角能释放魔法冲击，最怕被围攻。”艾莉西娅分析道。
“我来吸引它。”我主动站出，“莉安娜负责正面牵制，尤菲米娅支援，艾莉西娅寻找机会。”
“听你的。”她们异口同声。
这一次，没有犹豫，没有争论。
我们真正地，组成了一个团队。
银角兽的栖息地在一片月光湖畔，当我们现身时，它几乎瞬间就发动了攻击。
“冲击来袭——！”
轰！
银角撕裂空气，我横剑阻挡，整个人被轰得倒飞出去。
“诺兰——！”
“不碍事！”我翻身落地，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
“圣灵结界！”尤菲米娅立即将我包裹在防御法阵中。
“别硬抗，诺兰！”莉安娜跃起，一剑斩在银角兽背部，但它竟毫发无伤，反而怒吼反击，将她掀飞。
“咳咳……皮太厚了。”莉安娜咬牙。
“它在用魔力强化表皮。”艾莉西娅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一边分析着她的猎物，“我找到弱点了——它攻击时，右侧腹部会露出空隙。”
“交给你！”我冲了出去，吸引注意。
银角兽咆哮，弯角闪烁雷光。
“现在！”艾莉西娅从树顶跃下，一刃命中要害！
轰！！
银角兽悲鸣一声，倒地昏厥。
虽然我们全身都是伤，但没人倒下。
我们做到了。
**
精灵族在看见银角兽倒下时，终于收起了傲慢的面具。
精灵男走上前来，躬身道：“你们赢得了尊重。”
“谢谢。”我点头，感受到了一种来自‘敌人’的诚意。
我们从精灵族那里获得了大量情报，其中最重要的，是魔王的踪迹——他正藏身于东境雪山的幽冥宫殿中，积蓄力量，意图发动最终侵袭。
“你们的旅途才刚开始。”女精灵目光温柔，“但愿你们的傲慢，不会迷失初心。”
*
我们再度踏上旅途。
这一次，我们四人肩并肩地走着，有说有笑。
尤菲米娅偷偷把我的手抓住，然后又红着脸松开。
莉安娜在夜里炖汤时加了太多盐，一脸心虚地递给我。
艾莉西娅冷淡地塞了一块果干到我嘴里，嘴角却止不住弯起。
只是突然让我相信自己，也许这份想拯救所有人的心情，并不是傲慢，而是我最真实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