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什么触手？”

夏因显然愣了一下，就连手中的筷子都停在了半空，“我寻思这这世上没有和触手有关的『契律』吧，额虽然我上学期《契律管理与研究》这门课才61分，但你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吗？”

雪秋又回想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随即摇了摇头，表示不太确定。

她是记得自己被那只触手怪捅了个透心凉没错，可夏因见到她时，那被贯穿的胸膛却已经完全愈合，而夏因本人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

又或是，他其实是知道的，只是在瞒着我？就像陈教授那句“得等校董会做出决定”一样，雪秋心想。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桌对面，冰室凪冷不丁地出声。

他从刚才起没有说过哪怕一句话，仿佛一尊矗立于此的石像，夏因来时他无动于衷，欧梓芸离开时他无动于衷，直到他自己要走了，才慢悠悠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走就走呗，不过说实话，你今天居然能跟欧梓芸和新生混在一起还是比较罕见的。”夏因对此毫不在意。

雪秋抬头，冰室凪那双如同失去高光的灰色瞳孔恰好与她对接，短暂对视过后，还未等她别开目光，对方却先行一步离座。

“老大，实不相瞒，你们看起来有点像那种小说里的宿敌欸……”常霂挠了挠头发，“也不像那种竞争关系，更像是……情敌？”

“是是是，我们都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可惜人家最后嫁作他人妇了，这样你满意了吧？”夏因随口来了句玩笑，同时不忘往嘴里送饭。

“其实人妻也……”

常霂的话还没完，只觉得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只好识相地把剩下半句烂话噎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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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悠闲时间并不漫长，相反，刚带雪秋重回宿舍没几分钟，夏因就不得不再离开——下午满课。

“能待寝室里就最好别出去，出去了也别去乱转，不小心到处乱转的话最好别去图书馆，无意间去了图书馆也别找冰室凪，对，就是中午刚见过的那家伙……”

夏因如同家长叮嘱尚是孩童的儿女般反复告诫雪秋，直到见她懵逼地点头后，才从满满当当的书架里抽出一本《幽都地质学》，“咻”的声离开了宿舍。

虽然不清楚夏因为什么要限制她外出，但雪秋自己也不是很想离开这里。

如果说夏因是她在这所学校中认识的第一个人，那这间宿舍便是目前可以称得上“安全”的小窝。

或者是……家？

有关父母的记忆连同奶奶的事一同涌入脑海，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瘫在夏因床边。

我还能在这里待多久呢？

雪秋忍不住去想这个问题。

这些天来，她无数次尝试把那些关于影鬼的话融进心里，即说服自己，这世上存在影鬼，同时存在着以杀灭影鬼为目的的机构，或是学校。

这所学校背后有没有其他目的，她目前是一无所知。

“另一个目标是什么呢……”忽然间，雪秋又想起陈教授上午那番话里的其中一句。

她随即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去相信他们说的话，相信这世上有影鬼，有灵学院，有名为『契律』的超能力……

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于是，雪秋还是决定到处走走——在宿舍内。

据夏因说，这间宿舍原本就是为他和自己准备的，当然，那时的雪秋还没有变成这副模样。

可是他这句话，和陈教授那番“我们早知道你会变成女孩儿”的态度截然相反。

她来到夏因那台笔记本电脑旁，不知是时间太紧还是习惯如此，夏因并没有把电脑关机，甚至连QQ聊天窗口都没关。

夏因的QQ头像是一片空白，这点跟雪秋的幻想略有差异。

她原以为他和江丞属于同类型，即传统意义上的ACG爱好者，事实证明，仅凭头像判断一个人太过片面。

但从另一个角度思考，这是否意味着就算是“幽都”也能联网，又或是他们拥有其他技术或者不能称之为“技术”的东西……

正当雪秋胡思乱想时，夏因电脑聊天框内又弹出一条消息，发送者的备注上写着“苏熙”二字。

[会长希望你去劝劝新生，学生会尤其需要提前批新生的加入]

这短短几句话，让雪秋似石化般呆在了原地。

她并非故意想要偷瞥的，也许瞥到一句是“没注意”，瞥到两句是“不小心”，瞥到三句是“天然呆”，但……

看到了就是看到了，只是这位“苏熙”学姐的话，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

她口中的会长无疑是欧梓芸没错，夏因后来和雪秋说过，那是位雷厉风行的学生会会长，同时也是卡洛司学长的女朋友。

中午，这位欧会长只是和她握了握手，但夏因字里行间无不在变相告知雪秋，学生会好像欢迎她随时加入。

雪秋暂时不会优先考虑这个，因为苏熙发来的消息不止这一句。

[她的评级会是“S”吗？就像夏因你一样]

雪秋不清楚评级代表什么，在此之前，她隐约从夏因他们的话里得知，入学考试将决定她的评级。

而夏因自己的评级则是S？

雪秋傻眼了。

[我今晚回校，听教授说，她暂时被安排在你那里……不要欺负新生哦]

[我以为我的新室友会是她，但听说是另外一名提前批新生，从东瀛来的小姑娘……希望她会中文]

雪秋的视线在这几条消息间来回游走，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窥视了，加入夏因在现场的话，不知会不会对她出重拳。

“另一位新生……”雪秋替他将电脑休眠，来回在房间内踱起步。

他们说，这一届包括她在内，一共有三名新生。

其中一个自然是那个叫“常霂”的男生，而剩下的女孩，则由卡洛司带领入学——至少夏因是这么说的。

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

恍惚间，雪秋居然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明明一天前，她对这一切还没有百分百的信任，不了解什么是『契律』，对这所“灵学院”的认知等同于零。

可是……

可是……

雪秋强迫自己不继续想，她漫无目的地望向夏因床边。

那里，此时此刻仍旧立着一把刀。

夏因口中的“雾切”，似乎是谁留给他的，可以将“鬼”杀死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