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青潭市。

“是嘞，阿嬷，就是跟他们请了假，后天再回去上班……好，先这样。”

出租屋内，李锋独自端坐在电脑桌前，他光着膀子，一手按下手机挂断键，一手滑动起电脑鼠标。

比起刚入编不久的民警，他现在更像是个马上触及Deadline的程序员。

一分钟前，他刚结束和家里人的通话。

那是见他数月未能抽空回家，打电话来嘘寒问暖的姥姥。

李锋并未出生在富裕家庭，相反，他只是个穷出身，父母早年离异，被判给母亲的他一直在姥姥家生活直到高中毕业。

而他现在工作的地方，和家里相隔虽然不算特别远，但也没近到可以每日两点一线的地步。

当然，除去与家里人的来往外，李锋的社交圈并不丰富，可就算身处在这乏善可陈的社交圈里，他还是在一周以内，接二连三碰上了奇怪的人。

两天前，他在下班途中被一个看上去只有小学生年纪的男孩搭讪。

或者说，是他主动接近那个看上去像是迷路的男孩，想问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然而，男孩不但没有哭嚷着“哥哥你能送我回家吗”，反而朝他咧嘴笑笑，仿佛站在那儿就是为了等李锋一人。

事后……

不，他几乎没有了之后的记忆，李锋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尘封着的什么被唤醒，待他回过神来，眼前顶破天只有一米三高的男孩却早就不见踪影。

再然后，他那本就朦胧的梦竟然开始变得清晰。

接到外勤任务，抵达老城区一间旧民房前。

民房内，白发少女坐在通往二层的台阶上，孤独无助，冰蓝色眼瞳中空无一物。

梦境开始变得完整，李锋却愈发有些心不在焉。

他第二天查过监控，可他和小男孩见面的地点不出意外地位于监控死角。

再往前查，所里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就好像那些真的只是他做的梦。

可他居然被那种怪梦逼得连着失眠了好几天，算上之前的一星期，现在已经是第十天了。

也许是精神因此出现了什么问题，又或是，他真的很想去梦中到达过的地方好好看个遍，终于在今天下午，他的请假被批准通过了。

“希望只是自己吓自己。”李锋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他的QQ聊天框里多了一条消息。

发送者没有加上他的好友，那条消息来自临时回话。

[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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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雪秋来到学校的第五天，换而言之，她距离入学考试只剩下最后两天。

也许是实在不忍她像只单纯到可怜的小白兔一样被耍得团团转，夏因还是透给了雪秋部分考点。

作为在灵学院待了整整六年的大二学生，夏因或多或少是知道些考题的。

“不过说白了，这些都是科目二会考的，主要还是看科目三。我也说过，那是用来激活你的『契律』的，也算是……一种临场测试，你没法准备。”

“而科目一又太简单了，你实在想准备的话也只能看看科目二了。”

话虽如此，雪秋还是从心底里感谢有这样一位学长带她。

只是这些天来，受夏因照顾的，似乎并不只有她自己。

“好难，看不懂，要不我还是退学算了……”常霂的声音从雪秋身后传来。

他和雪秋一样，属于这届新生中的“提前批”，甚至比她还要早些日子进到学校。

此时此刻，常霂霸占了夏因的桌子，正对着眼前的一堆资料有气无力地抱怨。

“回去，会被洗脑的。”雪秋想了半天，只想出这么一句话。

她和这位新生算不上熟，但好歹打过几次照面。

严格意义上，对方总是三天两头来宿舍找夏因，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找他打游戏，偶尔也会来吐槽碰见炸鱼和开挂玩家，或是某某某全场战绩倒数却成天到出发“EZ”“收徒”，只是奈何雪秋实在听不懂他们聊的究竟是什么，每次都只能远远观望。

“洗脑其实没什么，但现在回去六月份就得高考，就常霂你那破成绩，还是滚去复读来的实在吧。”

不知何时，夏因似幽灵般出现在宿舍里。

这本来就是他的宿舍没有错，但现在是上午，而他今天上午刚好是满课。

“老大？老大你忘东西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常霂眼珠子灰溜溜一转，连忙补充道，“放心老大，我不会对嫂子动手动脚的！”

夏因扶额，像是在心里埋怨这厮抢占了他的生态位，最后却是长舒一口气。

“你们的新同学，这届提前批新生的最后一个今天应该会到。我其实有点好奇，能让卡洛司那种跟机器人没两样的面瘫在东瀛多待五天，那位樱花妹到底有什么路数。”

“所以，旷课了。”雪秋轻声说，

“樱花妹？他们那边应该也有灵学院吧？”常霂觉得有些奇怪。

“这你没必要瞎猜，指不定人家是哪派黑道的大小姐，来这里只是镀个金呢……”

“还有还有常霂，你不是复习吗？怎么把我虾片吃光了？”

雪秋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人闲扯。

有时候她会觉得比起自己，他们俩更适合做室友。

如果她生活在一本书里，那夏因大概会是男主，名为“常霂”的新生是男二，或者反过来。

总之，一般没有作者会留她这种死内向的戏码。

“他们进来时，也会经过那面镜子吗？”沉思片刻，雪秋想到这个问题。

“镜子镜子……”

夏因想了两秒方才恍然大悟。

“哦你说的是我们进来时经过的那个吗？那其实不算镜子，应该是一种和空间有关的『契律』，就跟把这所学校和幽都本身隔绝开来一样。”

又是『契律』。

“使用那种『契律』的人，一定很厉害。”雪秋小声说。

她到现在仍未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有那种能力，如果有，应该也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类型。

“那是当然，毕竟人家是是灵学院校长，是个像Dumbledore、Anjou一样活了很久很久的老不死，有这种能力也不算过分吧。”夏因幽幽地说。

夏因的『契律』名为“应龙”，和那张信息表上的雾月琉璃一样，属于空间系契律。

虽然雪秋没能明白空间系算强还是弱，但夏因的评级是“S”，绝对不弱。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原本没关好的宿舍门却忽然向内拉开一小道缝。

门与墙拉开的间隙，一个梳着双马尾的齐刘海少女探出小半个脑袋。

少女的头发是漂亮的橘黄色，她操着一手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同时好奇地向房间内张望。

“诶多……这里似……六幺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