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远蜷缩在最角落的K类书架后面（军事类，基本无人问津），面前摊开一本《如何赢得友谊及影响他人》——荆落雨指定的“课外读物”。
“这女人怕不是把我当宠物训练。”
萧文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随手在笔记本上画了只戴着王冠的母老虎。
书页上“真诚地赞美他人”几个字被他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标注着“见鬼去吧”。
“谁去见鬼？”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萧文远猛地抬头，差点扭到脖子。荆落雨不知何时爬上了移动梯子，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阳光透过她浅蓝色的裙摆，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梯子轻微的晃动，裙摆轻轻扬起，露出膝盖上方一小截白皙的大腿。
“卧槽！”萧文远手忙脚乱地往后缩，后脑勺“咚”地撞在书架上，“你属猫的吗？走路都没声音！”
荆落雨轻盈地跳下来，落地时发丝扬起优雅的弧度：“是你太专注涂鸦了。”
她弯腰捡起萧文远掉落的笔记本，对着那只母老虎画像挑了挑眉，“画得不错，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要扣钱。”荆落雨“啪”地合上笔记本，“诽谤雇主，罚款50。”
萧文远撇撇嘴：“你确定看这种书有用？我还不如去研究《**的产后护理》呢。”
“总比你那套‘毒舌赶人法’强。”
荆落雨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烫金封面的笔记本，封面上印着她名字的缩写“L.Y.”，“今天练习赞美。现在，立刻，马上。”
萧文远夸张地捂住胸口：“‘公主大人今天也美得像PS过一样’？还是说‘您和您身上的味道一样漂亮’？”
“一个虚伪，一个病句，零分。”荆落雨用书脊轻敲他的头，“重来。找三个真实优点，不许敷衍——还有，我今天换了香水，省的你给我继续叨叨。”
萧文远放下书，装模作样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孩。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她的睫毛长得过分，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鼻梁挺直得像用尺子量出来的，嘴唇……
“一，”他突然说，“你很守时。”
荆落雨挑眉：“这算什么优点？小学生守则第一条？”
“对我很重要。”萧文远耸耸肩，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爷爷发病时，每一分钟都耽误不起。上个月救护车晚到三分钟，他差点……”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萧文远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大小姐说这些。
荆落雨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笔尖在纸上停顿了几秒：“……继续。”
“二，你付钱很爽快。”萧文远迅速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这点特别棒，建议加大力度。”
“萧文远！”荆落雨手中的钢笔差点戳破纸面，“你脑子里除了钱还能有点别的吗？”
“三，”他突然凑近，近到能看清她瞳孔中的细小金色斑点，像阳光下的琥珀，“你生气时耳朵会变红，特别可爱。从耳垂开始，慢慢往上……”
荆落雨猛地后退，后脑勺“砰”地撞在书架上。一本厚重的《世界军事史》被震得从顶层掉落，萧文远下意识伸手去挡，书脊重重砸在他手腕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嘶——”萧文远倒吸一口冷气，“你们家是不是专门训练过怎么谋杀亲夫？”
“笨蛋！”荆落雨手忙脚乱地抓过他的手腕检查。
她的指尖冰凉柔软，轻轻拂过发红的皮肤时像羽毛扫过。
萧文远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担心我？”萧文远坏笑着问，故意把手腕往她面前又送了送。
荆落雨立刻像触电般松开手：“只是怕影响后续服务。”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色盒子，“伸手。”
盒子打开后露出淡绿色的药膏，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荆落雨用指尖蘸取少许，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萧文远发红的手腕上。药膏清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缩了缩手指。
“你随身带药膏？”萧文远好奇地问，“这玩意儿闻起来好贵的样子。”
“习惯了。”荆落雨简短地回答，专注地抹平药膏，“小时候经常……”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萧文远突然想起学校里关于荆家那些传闻——家庭绯闻，父亲再娶，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明智地闭上了嘴。
“喂！你们两个！”就在这时，图书管理员的怒吼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不准在图书馆谈情说爱！要亲热去别的地方！”
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逃离现场。走廊上，荆落雨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都怪你！”她气呼呼地把书塞进萧文远怀里，“明天把读书笔记交给我，不少于800字！”
萧文远晃了晃手中的药膏盒子：“多谢公主大人赏赐。这玩意儿我能留着吗？说不定哪天又被您谋害……”
“记得每天涂。”荆落雨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下脚步，声音低了几分，“今天下午……怎么样？”
“怎么，又要特训？这次是《如何做一个完美男友》还是《恋爱心理学入门》？”
“不是，十二班不是有那个‘真心话大冒险’的传统吗？”荆落雨低头整理袖口，“就是每当十二班出现什么大事的时候，就要由全班同学对其进行考核审查，正常来说是每周星期三下午的自习。”
萧文远挑眉。十二班每周三的“真心话大冒险”是出了名的疯狂，有人被逼着在操场上裸奔，有人被迫给校长写情书……据说这个传统已经延续了七年。
即使从来没有学长明确提及，但这份传承却像是诅咒一样，伴随着十二班的学生。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抽象是一种纽带，勒死一代又一代。
“你担心我？”萧文远凑近她发红的耳朵，故意压低声音。
“我是担心我的投资打水漂。”荆落雨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剑，“别给我丢脸。万一十二班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问题，那我这些天的工作就白做了。”
“知道啦知道啦。”萧文远摆摆手，“要不要再给我列个注意事项清单？比如‘不许看别的女生’、‘不许喝太多酒’……”
“最后一条说对了。”荆落雨从包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这是行为规范，违反任何一条都要扣钱。”
萧文远展开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列了二十多条：
「1. 禁止与其他女生有肢体接触
2. 饮酒量不得超过两杯
3. 必须随时回复消息
……
18. 提及女友时必须使用爱称」
“爱称？”萧文远指着最后一条，“比如？‘我家那位母老虎’？”
荆落雨用书包狠狠砸了他一下：“扣200！”
看着荆落雨气呼呼离去的背影，萧文远忍不住笑出声。他摸了摸口袋里那盒药膏，金属盒子已经被他的体温捂得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