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远踩着早读铃声踏进教室，立刻被体育委员王磊堵在了门口。

这个在篮球场上能轻松扣篮的一米八五壮汉，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般搓着手，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了。

“远哥！江湖救急！”王磊双手合十，手肘支在萧文远肩上，“文艺委员非逼我参加下周的校园歌手大赛......然后据说我的女神也会去参加......”

萧文远懒洋洋地把双肩书包甩到身后，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平时在球场上横冲直撞的同学。

“所以？”萧文远故意拖长了音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该不会是想……”

“你去年不是帮陈浩写过情歌吗？”王磊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帮我写首能打动女神的歌，我请你一个月午饭！”

萧文远正要拒绝，突然想到爷爷昨晚又咳到凌晨三点，抽屉里那瓶止咳糖浆已经见底了。一个月的免费午餐确实能省下不少买药的钱......

就在这时，教室前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原本嘈杂的教室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口。

荆落雨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十三班制服，安静地站在晨光里。阳光从她身后的走廊窗户斜射进来，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双层便当盒，浅蓝色丝带在盒盖上系成漂亮的蝴蝶结。

“打扰了。”她微微颔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教室最后一排都听得清清楚楚，“文远，是不是没吃早饭？”

萧文远感觉自己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全班四十五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他和荆落雨之间来回扫射，他几乎能听见那些八卦雷达“滴滴”作响的声音。

“哇哦～”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吹口哨，有人拍桌子，后排几个男生甚至开始有节奏地敲打课桌。

萧文远硬着头皮走过去，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接过便当盒时，他压低声音道：“搞什么鬼？”

荆落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狡黠笑容：“突击检查。”

然后提高音量，让全班都能听见，“今天放学后有空吗？我想去看电影。”

萧文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全班又是一阵骚动，几个女生已经激动地捂住了嘴。

他注意到王磊目瞪口呆的表情，突然灵机一动。

“抱歉，今天答应了帮朋友写歌。”他故意伸手搂住荆落雨的腰，感受到她瞬间绷紧的背部肌肉，“不过如果公主大人愿意一起帮忙的话……”

荆落雨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但表面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什么歌？”

“校园歌手大赛的参赛曲目。”萧文远得寸进尺地捏了捏她的腰，心想反正要扣钱不如多占点便宜，而“我朋友想追女生，怎么样？不如你也来帮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十三班的高岭之花会如何反应。

萧文远自信地挺起胸膛，他倒是想看看荆落雨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她要是拒绝，或者露出为难的神色，那就更好了，影响了两人之间“恋爱关系”的牢固性，正好让自己有借口从荆落雨这里再捞一笔额外费用，美滋滋。

出乎意料的是，荆落雨轻轻点头：“可以。放学后音乐教室见。”

她转身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萧文远一眼，“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十二班才爆发出一阵欢呼。

“卧槽远哥！”王磊激动地拍打他的后背，力道大得让他差点扑倒在讲台上，“你居然请动了她？就算她是你女朋友，但没想到你竟然.....”

萧文远干笑两声，心中不住地失落，看来是没法继续捞钱了。

不过能恰到早饭倒也不亏，今天早上起晚了，附近几个早餐铺都卖空了。

他低头打开便当盒——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六个心形饭团，每个上面都用海苔拼出“去死”的字样。

“噗……”他忍不住笑出声。

王磊凑过来一看，表情更加震惊：“这……这是爱的便当？你们俩……？”

“吃你的瓜去。”萧文远合上盖子，顺手把便当塞进抽屉，“记得下午带点饮料来音乐教室。”

中午的音乐教室空无一人。夕阳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萧文远靠在钢琴边，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乌黑发亮的琴盖。

门被轻轻推开，荆落雨走了进来，随手将书包扔在旁边的椅子上。她今天换下了校服，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衬得肌肤如雪。

“所以，为什么突然来我们班？”萧文远直截了当地问，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

荆落雨走到钢琴前坐下，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敲出一串不和谐音：“测试你的临场反应。”她弹了一个刺耳的升C调，“勉强及格。”

“那这个呢？”萧文远举起一个“去死”饭团，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爱的便当？”

荆落雨轻哼一声，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防止你忘记自己的身份。”她翻开乐谱本，纸张发出清脆的响声，“快点，写完歌我还有别的事。”

萧文远凑过去看她写的音符：“没想到大小姐还懂音乐？”

“钢琴十级。”她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琴键上流利地弹奏了一段《梦中的婚礼》，“母亲认为这是淑女的必备技能。反倒是你，你竟然也会写歌，真是罕见。”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算了，你就当我是自学成才的吧。”

萧文远清了清嗓子，用两根手指戳出《小星星》的旋律：“怎么样？”

“令人窒息的水平。”荆落雨翻了个白眼，“所以你打算怎么帮你朋友写歌？”

“曲调无所谓，反正直接套4536215和弦就行，主要还是歌词，这个才是我的强项！”

萧文远注意到她说“母亲”时微微绷紧的下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识趣地转移话题：“王磊喜欢的女生是游泳部的，性格比较活泼……你听听看啊，‘你的眼睛像星星，你的笑容像月亮...’”

荆落雨一把抢过纸：“这什么鬼东西？小学生作文吗？”她拿起铅笔唰唰修改，“至少得押韵吧？”

两人肩并肩坐在钢琴前，时不时因为一个旋律争论不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荆落雨坚持要加一段钢琴前奏，萧文远则认为直接上副歌更抓耳。

“你懂什么？”荆落雨不屑地说，“前奏能营造氛围。”

“然后观众就睡着了。”萧文远反击，“不如直接来段‘我爱你’，简单粗暴。或者更直接点，直接来一句‘我想上你’，反正男女之情到头来不都是裤裆里这点破事吗？”

“别把人家塑造成跟你一样一个精 虫上脑的变态，”荆落雨翻了个白眼，“而且这是你好朋友的歌，别拿这个跟我犟。”

“说得像是你会将它写上去似的。”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当荆落雨伸手去翻乐谱时，一缕发丝垂落下来，擦过萧文远的脸颊。那股柑橘香气更加浓郁了，让萧文远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这里，”荆落雨指着一个小节，发梢扫过他的鼻尖，“如果用减七和弦……”

萧文远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他的指尖触到她耳后的肌肤，感受到一阵细微的颤栗。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萧文远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也能感觉到荆落雨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斑，让她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她真好看。

就在这时，音乐教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远哥！我买饮料来——”王磊的大嗓门戛然而止，“呃……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两人像触电般分开。荆落雨迅速整理好头发，恢复成那副高冷模样：“歌写好了。”

她将乐谱塞给呆若木鸡的王磊，“副歌部分需要男女合唱，建议你找个音准好点的搭档。”

王磊结结巴巴地道谢，眼神不断在两人之间游移。

萧文远清了清嗓子：“那我们先走了。”

“等等！”王磊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远哥，这周五的班级对抗赛，班长说全员必须参加……”

荆落雨挑眉：“班级对抗赛？”

“就是十二班和十三班之间的娱乐比赛，”萧文远解释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琴边缘，“篮球、辩论、知识竞赛之类的。每年都会搞一次。算是为了满足十二班班主任脆弱的自尊心。”

“而且据说今年新增了班级友谊对抗赛，说要让班级同学间组建小组进行对抗。”王磊补充道，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惊恐地看向荆落雨，“啊这……”

“不去。”萧文远立刻拒绝。

“双倍报酬。”荆落雨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改口：

“三倍。”

“成交。”

王磊困惑地挠头：“你们在说什么暗号吗？”

“没什么。”荆落雨优雅地站起身，裙摆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她转向萧文远，声音压低，“明天中午，天台见。我们需要……排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