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目光一转,扫视周围,最终停在墙角的一盆绿植上。
他缓步走去,弯腰,从花盆的泥土里捡起一块石头,在手心里掂了掂,又轻轻抛起、接住,像是在感受重量。
“……很好。”
“第二种方法么……”他推了推眼镜,镜面中闪着他嘴角勾起的冷意,“——硬闯。”
话音刚落,石头猛地一挥。
啪!
监控应声而碎,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像是某种禁忌被打破。
“哼,好了。”王文轻拍双手,像完成了某个小小仪式,“接下来……通知一下‘他们’。”
他再次走到监控室门口,毫不犹豫地抬手敲门。
咚咚——
咔哒。
门再次打开,那个工作人员探出半张脸。
“先生,又是您,请问这次有何吩咐?”
王文笑了笑,语气温和,“谈不上吩咐,我只是……来通报一件事。”
“哦?您请讲。”
王文面带微笑地说道:“刚才我离开的时候,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附近,用石头砸坏了监控。”
“我在想……游轮上这么多失踪案,会不会也和他有关?”
“什么?竟有人破坏监控!”工作人员神情骤变,语气明显紧张,“请问是在什么位置?”
“就在这附近。”王文耸耸肩,轻描淡写。
“好的,请稍等,我这就去查看。”
话音落下,门关上了。
几分钟后,门再度打开。
“先生,我们刚刚检查过了,您说的位置的监控确实坏了。”工作人员抬起笔记本,“还请您描述一下作案人的特征。”
“当然可以。”王文不紧不慢道,“他啊……戴眼镜,黑发,身高和我差不多,体型也一样……重点是,长得——和我一样帅。”
工作人员记录着,手忽然一顿,抬头狐疑地看着他:“这……听起来怎么有亿点像您自己?”
“对啊。”
“……”
“怎么,不可以吗?”
“这……”工作人员明显慌了,“有点……难判断。”
“哎呀,”王文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那不如我直接告诉你是谁吧?”
“也好。”
下一刻,王文嘴角猛然勾起讥笑,推了推眼镜。
“那个人啊——就是我,蠢货。”
“什、什么?!是你!”
工作人员惊呼。
“嘘——”王文将食指抵住嘴唇,另一只手冷不防捂住了他的嘴巴,语气低沉而冷酷:
“安静点,你这个蠢货。”
“给你看看好东西。”王文忽然笑了,眼神带着一丝戏谑,从口袋里缓缓掏出一个圆形、漆黑如墨的物体。
他举起那东西,轻声低语:“睁眼。”
那黑不溜秋的东西,竟真的像听懂了指令一般——缓缓睁开。
一只猩红的眼睛,从圆球中裂开,血光乍现,宛如地狱窥视人间。
“工作人员”瞪大眼,看着那只诡异的“眼睛”。
他开始呆滞。
目光逐渐放空,整个人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意识,一动不动。
王文松开捂住他的手,他依旧如木偶般站着,没有反应。
“……可以了。”
他低语一声,推开监控室的门,迈步而入,手中还握着那只正在缓缓转动、闪着血光的“猩红之眼”。
——诡物,猩红之眼。
——
监控室内,王文静静站在巨大的银幕前,目光在一帧帧画面中游走,冷静而专注。
他身后,那些“工作人员”全都呆立不动,像被时间定格了一般,眼神空洞,神情麻木。
“搞定。”王文轻声道。
监控室,已彻底沦陷。
这些“人”——准确说,这些东西,已经全部被他暂时控制。
他转头扫了一眼那一排“工作人员”,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和警惕:“幸好不是真正的诡异,不然可就麻烦了。”
他之所以敢直接闯入,是因为在第一次来时就已经暗摸清他们的状态。
那些“工作人员”,根本不是活人。他们的身体早就没了生气,但又不完全是鬼。
半死半鬼,一种被某种规则强行撑起的存在。
他们没有独立意识,也没有属于自己的诡异规则,更不具备真正的杀伤力。
——也正因如此,才会被“猩红之眼”这么轻易压制。
啪嗒——
键盘响起清脆一声,在这死寂如棺的监控室里,像石子砸进水潭,荡出波澜。
王文的手指飞快跳跃,像弹琴般落在键盘上。他嘴角噙着笑,喃喃:“这东西怎么用来着?”
没等谁回答,他已摸索出大半门道,眼镜后的眸子闪着冷光:“……好了。”
银幕上的画面开始倒流,监控画面一帧一帧地像剥开的画卷倒退,时间被他拽着往回走。他将时间锁定在昨天清晨。
很快,目标浮现——宰桦、周旋一,他们的身影在走廊间一闪而过。
“找到了。”
王文身体前倾,靠近了些,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猫。他不眨眼,紧盯他们的举动。监控里的人影走出视野,他立刻切换视角,动作精准得像久经训练的外科医生。
“……停。”他低声一喝,像给自己下命令。
指尖轻点,他倒推画面——
眼神倏然一紧。
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陈凯,正和宰桦、周旋一低语。他们站在工作区域,气氛诡异地安静,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在旁听。
王文死死盯着他们的唇动,可惜,监控没有音轨。他只能猜。
陈凯说了什么。
那两个家伙听完,不仅没反对,反而点头,乖乖跟他走了。
三人一起进了电梯。
然后,就没了。
画面一跳,他们像被电梯吞掉了一样,没出现在任何一层的监控画面里。
王文指尖发力敲击键盘,调出所有相关监控,一个个切,一个个翻,可银幕只回以沉默的雪花点。
他屏住呼吸,直到——
一帧静止画面冷不防闯入眼中。
是陈凯。
但这一次,他正和谢若曦一起出现在休闲厅。
“……休闲厅?”王文眯起眼。
那么,刚刚那个和宰桦、周旋一一起离开的“陈凯”,是谁?
他脑海里浮现一个答案。
冰冷,令人牙根发紧的答案。
——两个陈凯,有一个不是人。
他下意识咬了下后槽牙,舌尖舔过嘴角。
那个和宰桦他们一起走的,不像是真的。
不然,他们此刻,又怎会像人间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