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五千金币第一次——”

拍卖师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扭曲变形,她的瞳孔已经扩张到极致,握着木槌的手指关节泛白。

拍卖师兴奋的原因很简单,她可是能获得提成的。

作为拍卖师,卖出拍品的售价越高,她能获得的提成也越高。

诸神在上!这破铜烂铁居然能拍出五千!

本来以为最后这件青铜雕像会流拍,没想到两位大佬竞价竟然如此激烈,竟然报出了5000金币的高价。

她的职业生涯中从未有过如此疯狂的竞价。就在三分钟前,这件青铜雕像还无人问津,现在却已经远远超过了整场拍卖会上其他拍品的总和。

“五千金币第二次——”

二楼包厢内,莱薇尔的黑纱无风自动。

她的手杖缓缓抬起,手杖尖端的黑曜石折射出妖异的紫光:

“一万。”

这个数字像炸弹般在拍卖厅内炸开,一位穿着考究的绅士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水晶酒杯“啪”地碎裂,昂贵的红酒浸透了天鹅绒座椅。

角落里,某位银行家开始疯狂计算这笔钱能买下多少条街区的房产。

“一万一千,”海洛伊丝的红唇弯成新月,烟枪喷出的青雾在空中凝成一条盘旋的龙,“夫人对古董的品味……真是令人意外。”

莱薇尔的手杖突然重重顿地。

“轰!”杖底与大理石碰撞出刺目的火花,整个拍卖厅的玻璃器皿同时震颤。

“两万。”

这个天文数字让大厅内的众人骤然沸腾,一位贵妇人直接晕倒在侍从怀里,镶金的扇子“咔嚓”一声被慌乱的人群踩碎。

拍卖师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职业素养让她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记录簿上歪歪扭扭的数字出卖了她的狂喜。

“两万一次——”

两万!两万金币!

她从事拍卖这行怎么说也有十多年的光景,大大小小的拍卖会都经历过了。

但在她的整个职业生涯中,从来没有哪怕一次见过单个拍品拍出这么多钱!

这可是两万金币啊!

拍卖师的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退休计划,却听海洛伊丝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三万,”烟枪在海洛伊丝修长的指间转了个圈,“夫人,你的时间可不多了哦?”

“雷德,看雕像——”

维罗妮卡突然扯了扯雷德的衣袖,雷德顺着维罗妮卡的视线看去,拍卖台上的青铜雕像表面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密的水珠,那些液体正违背重力地向上蜿蜒——

那绝对不是正常的冷凝现象。

“五万,”莱薇尔终于站起身,黑纱垂落露出苍白的下颌线条,“海洛伊丝小姐,或者……我们换个方式竞价?”

猩红的藤蔓从莱薇尔的脚下开始蔓延,所过之处的大理石地砖纷纷龟裂——

这是莱薇尔的超凡能力。

几位识货的贵族已经脸色惨白地后退,一位三阶超凡者的怒火,可不是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能承受的。

整个拍卖厅陷入死寂,侍者们像受惊的小鸡般挤在角落,几位贵族已经悄悄摸向腰间的佩剑,却没人敢真正拔剑。

珠帘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海洛伊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你会后悔的,夫人,”海洛伊丝冷哼一声,烟枪重重地砸在茶几上,“有些门,不该被打开。”

“五万金币第三次——成交!”

拍卖师手中的木槌落下的瞬间,青铜雕像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

那不像是简单的共振,倒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在叹息。

维罗妮卡的指甲深深陷入雷德的手臂:“那根本不是雕像……”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封印物。”

莱薇尔的影子突然暴涨,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从她的阴影中现身。

男人展开身上的斗篷,瞬息之间,拍卖厅内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

等到视觉终于恢复时,莱薇尔与青铜像都已经消失无踪,只留下地上一串结冰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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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结束后,维瑟灵顿子爵府附近。

反复确认没有多余的眼睛之后,雷德和维罗妮卡走进了一座守林人小屋——

这里是海洛伊丝刚才偷偷和雷德约定的会面地点。

维瑟灵顿家位于郊区,附近有一片广袤的橡树林,这样的守林人小屋在周围算是常见。

只有诺瓦尔这样财大气粗的公爵家,才能在格兰城中心拥有一栋豪华的主宅,普通的贵族宅邸一般都位于郊区。

也就是说,维瑟灵顿家的情况在贵族中才算是常态。

雷德推门而入,守林人小屋的木板在鞋跟下发出垂死的呻吟,霉斑在墙角蔓延成放射状。

海洛伊丝背对着门扉倚在壁炉旁,翡翠烟枪的火星在潮湿空气中明灭。

“带着小情人来叙旧?”海洛伊丝没回头,吐出一个烟圈,“小雷,好久不见,你的品味倒是变差了。”

维罗妮卡反手关上门,腐朽的门框震落簌簌的木屑。

维罗妮卡摘下黑色假发,白金色的长发如月光般倾泻而下:“雷德,这位……阿姨,就是你的‘老相识’?”

海洛伊丝的笑声像钝刀刮过铁板,她转过身来,手中的烟枪突然暴起寒芒,直刺维罗妮卡的咽喉:

“诺瓦尔家的小雏鸟,你母亲没教过你……”

“比起这个,”雷德横跨半步,横身卡进海洛伊丝和维罗妮卡之间,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港区的帮派首领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虽然雷德在海洛伊丝的酒馆工作了两年,但海洛伊丝可从来没告诉过雷德自己的真实身份。

海洛伊丝的真实身份是雷德猜出来的。

格兰城的港区可是货真价实的非法地带,充斥着黑帮和暴力犯罪。

能在这种地方开间酒馆,没点背景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哪来的破产商人之女能在港区立足?

更何况雷德已经不止一次发现海洛伊丝把玩那把镀金拆信刀了——

这可是港区黑帮首领的象征。

烟枪挑起雷德的下巴,壁炉的火光爆出幽蓝火星,海洛伊丝手腕轻抖,烟枪里弹出半截刀尖。

刀尖在雷德喉结处游走:

“小雷,太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察觉到刀尖的反光,维罗妮卡旋身错步,发丝飞扬间,一把匕首已经赫然出鞘——

维罗妮卡从来不是什么需要人拯救的小公主,既然决定了和雷德一起潜入拍卖会,她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

匕首狠狠撞上烟枪,发出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

维罗妮卡的虎口发麻,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海洛伊丝的烟枪却纹丝不动。

维罗妮卡一怔。

她不是傻子,自然意识到了自己和海洛伊丝之间决定性的实力差距。

但维罗妮卡并没有束手就擒。

维罗妮卡一脚踩住坠地的匕首,借力腾空翻至雷德身前。

白金色长发如战旗般扬起,她反手抽出第二把短刃,刃间直指海洛伊丝的咽喉:

“离他远点!”

海洛伊丝却低笑起来。

她甚至没有移动烟枪,只是用尾指轻轻一勾——

烟枪里突然喷出迷烟,维罗妮卡猝不及防吸入半口,顿时踉跄着撞进雷德怀里。

雷德的手掌隔着礼服布料传来体温,维罗妮卡这才惊觉自己整个人都贴在雷德胸前。

维罗妮卡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在拍卖行里的时候毫无波澜,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维罗妮卡慌乱中想要挣脱,却被雷德就势按住后腰:“她真要杀我,你现在摸到的该是一具尸体了。”

“别紧张,维罗妮卡,”雷德轻轻握住维罗妮卡的手,“海洛伊丝是故意的。”

海洛伊丝的烟枪不知何时已收回刀尖,此刻正戏谑地戳着维罗妮卡发烫的脸颊。

“反应挺快,”海洛伊丝用烟枪撩开维罗妮卡散落的金发,“就是经验太嫩。”

看见海洛伊丝嘴角的弧度,维罗妮卡才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

怎么回事?怎么一牵扯到雷德的事,就这么难保持冷静?

明明不该有这种失误的。

维罗妮卡俏脸一红,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手里的短刃。

“这烟枪你可不常用,”看维罗妮卡终于冷静下来,雷德叹了一口气,转向海洛伊丝,“说起来,你那把拆信刀呢?”

“当柴烧了,”海洛伊丝失笑,“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情报贩子。”

“我已经不是黑帮首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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