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斜倚在木质雕花座椅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扶手，目光却借着香槟杯的反光，牢牢锁定二楼正中央的包厢。

暗红色的帷幕半垂，隐约可见一位高贵的夫人端坐其中。

莱薇尔用黑纱遮面，手杖横放膝上，从拍卖会开始到现在，她一次都未曾举牌，仿佛对眼前流转的珍宝毫无兴趣。

对拍品不感兴趣还可以用没有物欲来解释，但莱薇尔身上有一个细节却让雷德感到一阵凉意——

从拍卖会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三个小时，莱薇尔一点动静没有，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真有人能连坐三个小时吗？

维罗妮卡依偎在雷德身侧，扮演着“受宠的侍女兼情人”，指腹在雷德的掌心轻轻画着圈。

“惊讶吗？”

“就算是睡着了，也不至于一动不动吧？”

“母亲在我这个年纪，可是被人称为‘淑女的标杆’哦。”

这一点甚至连维罗妮卡都比不上。

虽然接受过莱薇尔疯狂的“训练”，但维罗妮卡也没有自信能连坐三个小时一动不动。

有一点很令人难以置信，莱薇尔对维罗妮卡那些所谓的“训练”，她自己在维罗妮卡这个年纪的时候同样亲身经历过一遍。

做得甚至比维罗妮卡还要狠。

得益于如此恐怖的训练强度，毫不夸张的说，莱薇尔年轻时就是“淑女”这个词的代名人。

静坐三个小时一动不动对莱薇尔来说简直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一旁有人经过，维罗妮卡将雷德的手掌自然而然地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雷德配合地抚摸着维罗妮卡的大腿，纱裙被他弄得满是褶皱。

雷德和维罗妮卡可没忘记自己是伪装身份潜入这场拍卖会的，要在外人面前扮演好“暴发户珠宝商人和他宠爱的侍女兼情人”的角色。

不过话虽如此，虽然还隔着裙子，但维罗妮卡大腿的柔软与弹性还是分毫不减。

莱薇尔虽然严厉到近乎病态，但她从来不吝啬对维罗妮卡的投资。

无论是护肤品还是家庭教师，莱薇尔为维罗妮卡找的都是最高等级的，即使要花上一笔令人咋舌的金币。

虽然很不情愿，但维罗妮卡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能拥有如此丰腴的肉体，还是多亏了母亲的培养。

察觉到一些异样的视线，雷德不动声色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目光却扫过一件件被呈上展台的拍品——

失传的炼金手稿、珍稀的魔药……每一件拍品都引得满场宾客争相竞价，唯独莱薇尔的包厢始终沉寂如夜。

“第七件拍品，深海蓝宝石戒指。”

拍卖师掀开展柜的一瞬间，维罗妮卡轻轻“啊”了一声，故意用甜腻的嗓音撒娇：“主人，这个好漂亮！”

维罗妮卡可不会这样无缘无故的做作，雷德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作为拍卖会的参加者，一直不举牌竞拍的话确实会让人起疑。

雷德配合地勾起维罗妮卡的下巴，眼睛里盛满虚假的宠溺：“想要？”

维罗妮卡眨了眨泛着波光的眸子，红唇微嘟：“您答应过今晚要送我礼物的~”

“那就如你所愿，”雷德懒洋洋地举牌，“二十金币。”

不得不说，维罗妮卡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这枚蓝宝石戒指拿到外面也算是一件珍宝了，但在场的其他人对这件拍品却兴致缺缺。

原因很简单，说到底这玩意也就是个纯粹的工艺品，之前上拍的那些魔药，炼金手稿之类的价值根本没法比——

不过倒是很符合“暴发户珠宝商人”的身份。

除了雷德之外，在场的甚至连个举牌的人都没有，雷德毫无压力地以20金币的起拍价拿下了这枚戒指。

维罗妮卡欣喜地亲吻了雷德的脸颊，实则在他耳边低语：

“母亲到底在等什么？”

拍卖会接近尾声，最后一件拍品终于被呈了上来。

拍卖师枯瘦的手指解开猩红绒布时，整个大厅内的灯光诡异地摇曳了一瞬。

“诸位尊贵的客人，请允许我介绍今晚最后的珍宝——”拍卖师的声音突然变得粘稠，“青铜雕像，高七寸三分，重四磅十一盎司。”

按照常理来说，拍卖师应该会接着介绍这件物品的来历和渊源，以帮助在场的买家们了解拍品的价值，也能让拍品卖出一个更好的价格。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着拍卖师的详细介绍时，却没想到拍卖师竟拿起了木槌，宣布开始竞价：

“起拍价，五百金币。”

大厅里传来几声敷衍的轻笑，甚至还有人打了个哈欠。

虽然在场的人非富即贵，但没有人会傻到把钱这样用——

把五百金币扔在一个没用的废品上。

虽然这青铜雕像作为整场拍卖会压轴的拍品，但整个大厅的宾客兴致缺缺，竞价声稀稀拉拉。

雷德几乎要以为今晚的监视毫无收获，可就在这时——

“一千金币。”

一道冰冷的女声从二楼包厢传来。

拍卖师的槌子悬在半空中：“一千金币第一次——”

雷德和维罗妮卡同时绷紧了身体——

莱薇尔终于举牌了！

有人手中的酒杯“当啷”一声落地：“疯了吧？这破铜烂铁……”

莱薇尔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转头望向那个始终沉默的包厢，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大冤种愿意出这么离谱的价格买一件废品。

然而，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刹那——

"两千金币。"

珠帘的碰撞声如碎玉轻响，另一个慵懒而危险的女声从对面的包厢响起。

雷德默默调整了手中香槟杯的角度——

包厢的珠帘之后，海洛伊丝正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支镀金烟枪，红唇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海洛伊丝怎么会在这？

雷德瞳孔骤缩，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但雷德转瞬即逝的破绽自然没有逃过身边人的眼睛，维罗妮卡的手指无声地掐进雷德的肩膀：

“你认识她？”

雷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正在思考怎么解释，但莱薇尔的包厢里却传来了手杖重重敲击地面的声音。

黑纱下的面容终于微微抬起：

“三千。”

海洛伊丝轻笑一声，烟枪在指尖转了个圈：“五千。”

全场哗然。

雷德和维罗妮卡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映出同一个念头——

这场拍卖，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