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走吧……别管我了。”

沐长秋望着他微颤的手，苍白的脸色，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早已藏在心底的话。

“若是只有你一人，一定能活着回去。”

“沐师姐，”萧莫离叹了口气，剑锋微垂，却挡得更稳了些，“你果然糊涂了。”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回去？”

沐长秋怔住了。

风从破碎的衣角灌入，吹鼓着衣衫猎猎作响，她的眼神黯了几分，声音低了下去：

“可我……不想回去了。”

萧莫离心头一沉。

他忽然明白了。

不是没信心回去，而是她已生了死志。

这怎么行？

到嘴的鸭......情绪点怎么能飞了？

“沐师姐。”

“嗯？”

他顺手斩落一头扑来的邪魔，剑光将夜色撕出一道冷白的裂隙。

“你一定……很痛苦吧？”

他没看她，只是望着前方翻涌不息的魔潮，语气轻缓。

“那种不想伤害他人，却又不知哪天是否会身不由己的心情，我都懂。”

沐长秋身子一颤。

她缓缓抬头，看向那道挡在自己前方的身影。

他眼底有笑意，却也藏着沉沉的疲惫。

她鼻尖一酸。

眼泪，险些溢出。

“不……你不懂！”

她忽然咬牙低吼，声音带着隐忍已久的痛苦与嘶哑。

“我不想活了，我不想这样活着啊！！”

“我每天都在等，等它哪天彻底吞噬了我，等我亲手杀死自己在意的人。”

“你知道吗？我睁眼闭眼都在想：要不今天死了算了。”

“这根本不是活着……”

一瞬间，她的情绪彻底崩塌，像被人猛然揭开了最后的伪装。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可他竟早就知道。

而萧莫离，也终于动了。

他一步踏出，手中长剑在半空陡然祭起。

一式剑诀横扫而出，剑光如天火照临，划破魔息，邪魔瞬间如雪消融。

血雾在他周身旋转，天地间竟一瞬清明。

他收剑，微侧过脸看向她。

“你信我吗？”

“所有的一切，我都会解决。”

他站在那里，神情认真，语气温柔。

沐长秋却陡然一惊。

她看见了，萧莫离身上那压制不住的气息！

元婴！

是元婴之极，即将踏入化神的边界！

“你……”

她瞪大了眼，怔怔望着他，心跳仿佛乱了一瞬。

这才两年而已！

这少年，竟然已强到这个地步了吗？

“你信我吗？”他又问。

“沐师姐，只要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魔种也好，魔渊也罢，我全部都会解决。”

沐长秋的眼睛倏然红了。

她一步上前，却又下意识地一把将他推开。

“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她慌了。

她想强撑着，不让他知道，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她声音发颤，眼眶通红，像一个站在风中随时会坍塌的影子。

可萧莫离只是被她推了个踉跄，退了两步，却依旧稳稳站住。

他没做任何表示，只是向她伸出了手。

“回去吧。”他说。

就在这静止般的一瞬，小红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莫离，我必须提醒你一句。”

它的语气平稳，却隐隐透出一丝无可奈何的担忧。

“修炼造化神功得来的境界并不稳固，而你的修行速度太快了，照这样下去，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造化神功一旦修到渡劫大圆满，便会自行发动。即便有我帮你压制，也撑不了多久。”

萧莫离默默听着，心中早已清楚这一切。

可有一件事，他必须确认。

他低声问道：“倘若我强行突破登仙境，你能为我争取多少时间？”

“十天。”小红答，“最多十天。十天后，你会修为散尽，气竭而亡。”

“十天……”他低低重复了一遍。

沉默片刻，他又问：“那我用这十天时间，解决深渊，成功率有多高？”

系统顿了顿，给出了答案：

“若能顺利抵达深渊中心，有99.89%的概率解决深渊。”

“居然不是百分百。”

萧莫离微微挑眉，随后淡淡一笑，似乎对系统的计算略有不满。

但也仅此而已了。

小红的声音似乎也低了几分：“莫离，我建议你......放慢修行速度。”

“行了，小红。”他打断道。

“我心里有数。”

“况且，”他嘴角一扬，语气里竟带出几分不羁与轻狂，“你不觉得如流星般划破长夜，却又转瞬即逝的天才，比那些活到天荒地老的庸碌老头，更加令人惋惜吗？”

对话结束。

风声重新灌入世界。

他再看向沐长秋。

她还站在那里，踌躇不前，神情彷徨。

太久了。

他留出的缺口，已开始被邪魔重新填满。

萧莫离目光一凛。

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下一瞬，他猛地踏出一步，攥住沐长秋的皓腕，长剑横扫而出！

“莫离——！”

她惊呼，反射性地想挣脱。

可那一刻，萧莫离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不再有笑，也没有恳求，

只有一片清明的决然。

剑光破空，血浪如潮，他牵着她的手，如火中取莲，逆流而上，直杀回生门！

血雨未歇。

当那道剑光终于斩出一线生机，撕开重围，魔潮为之一滞。

萧莫离左手紧紧牵着沐长秋，右手持剑如风，气息早已紊乱，鲜血从伤口滴滴答答地洒落，染红了回归之路。

“他回来了！”

“是萧莫离！！”

石堡之上，望风的弟子率先高呼，一时之间，守山弟子奔走相告，惊叹声四起。

魔潮汹汹，坠入其中本该无法生还。

可他，带着人活着回来了，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关阵！开阵！”霍凌霄登上城墙，冷声喝道。

灵阵关闭，片刻后又轰然开启，防线再度延伸，将两人接引了回来。

当他们踏入石堡的那一刻，整个山堡瞬间一片寂静。

所有弟子，都看着他。

看着那道浑身是血的少年。

“霍长老，给您添麻烦了。”

萧莫离松开沐长秋，向霍凌霄微微一礼。

霍凌霄不怒反笑，他走到萧莫离的身前，大手拍着他的肩膀：“行啊！长能耐了！”

“灭魔榜排名提升三位，当前位列总榜第十九，都快赶上你师尊了。”

“小子，抬头看看，你现在可是全场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