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天清晨，露西亚从噩梦中清醒。

自杀死艾莉卡后，时间已过去七日。

在这七天里，露西亚每晚都会梦见艾莉卡，没有责怪，没有咒骂，也没有血腥的报复，在梦里，露西亚看见的便只是艾莉卡那满是失望的紫色双眸。

“…又是这个梦…啊…”

叹了口气，露西亚的头疼越来越严重。

一直梦见艾莉卡，哪怕人渣如露西亚，也渐渐质疑起自己。

她是否感到后悔?

在这段时间里，女仆们负责照料她的日常，被她欺骗过的两位女仆毫无疑问时刻保持着对她的厌恶和鄙夷。露西亚的话语永远得不到回应，艾琳与她的互动亦仅限于吸血。

值得一提的是，艾琳每日饮用的血液愈来愈多，露西亚的伙食也跟着越来越好。

“…唉…”

呆呆看着门外照射进寝宫内的光，露西亚叹了口气。

在笼子内的生活有些煎熬，手腕和脚腕上的镣铐一直不曾被卸下，沉重的镣铐让露西亚身心疲惫。

脖颈上的项圈过分沉重，戴的久了，锁骨被压的生疼。

然而，比起身体上的苦难，更让露西亚难以忍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明明每日都能看见其他人，露西亚却感受到了名为孤独的魔咒。

……

“啊…早上好，女仆姐姐们。”

注意到门外女仆的影子，露西亚无精打采的打了个招呼。

她理所应当的没有任何回应。

“不是还没到午饭时间么？女仆姐姐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注意到时间有些不对劲，露西亚挥了挥手。

她想，大概艾琳找自己有什么事？

“…”

女仆们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将露西亚的笼子放下。

她们牵着露西亚脖颈上的锁链，将露西亚带出了笼子。

“…？”

几天以来第一次双脚着地，脚踏实地的感觉让露西亚有些恍惚。

露西亚试着原地走了几步，镣铐间的锁链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脚步有些沉重，但双腿并未感受到疼痛。

她身体的愈合能力要比普通人类好的多，骨骼已基本痊愈。

“这是要去哪里？”

露西亚试着提问。

“…”

女仆们只狠狠剜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牵着露西亚向宫殿外走去。

“…”

一直得不到回应，露西亚颇感无趣，她没了和女仆搭话的兴致。

身体的骨骼已基本痊愈，但手铐和脚铐依旧戴在露西亚身上，手脚有些沉重，每走一步，镣铐间的锁链便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着过路人的注意。

巡逻队，岗哨，以及行色匆匆的仆人，在露西亚经过时，这些人毫无例外的都将目光投向她。

厌恶与鄙夷的目光。

“…嗨…”

露西亚试着向一名路过的仆人打招呼。

“…”

回应她的是沉默。

“呸。”

仆人从露西亚的视野里消失后，露西亚听见一声吐唾沫的声音。

“……”

挤出的笑容消失不见，露西亚陷入沉默。

对她抱有恶意的不止是被她欺骗过的两位女仆。

皇宫里的其他人同样厌恶着她。

露西亚有些胸闷。

这种被所有人厌恶着的感觉是她不曾体会的，在前世，她无疑是众星捧月的，所有人都喜欢她，哪怕是那些被她渣过的可怜少女，不少也选择了原谅，甚至有的在死前还渴望着她的爱。

尽管来到这个世界后情况有了转变，她却也不至于同现在一样被一切人厌恶。

为什么?是什么导致了她现在的处境?因为背叛了艾莉卡，所以被所有人厌恶？

事实和露西亚所想的差不多。

皇宫里的所有人的确是因为露西亚出卖了艾莉卡而厌恶着她。

或许艾莉卡只是被囚禁在地牢里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奴隶，或许艾莉卡的生命不值一提，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人会喜欢两面三刀的家伙。

皇宫内不少仆人与侍卫都亲眼看见了露西亚亲手杀死帮助过自己的艾莉卡，这些仆人与侍卫又将消息传播出去。

于是露西亚的恶毒被全皇宫的人知悉。

“……”

沉默着，露西亚抿着唇。

她还是有些理解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呢？明明艾莉卡与其他人完全不相干，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露西亚开始感到迷茫。

她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下来。

“唔…”

女仆们并不怜惜她，也不放慢脚步。

随着距离拉长，露西亚脖颈上的锁链绷直，她被拉的一个趔趄。

“咳咳…咳咳…”

剧烈咳嗽着，露西亚有些喘不过气。

迫不得已的，她暂停了脑内的思考，放空大脑，露西亚加快了步子，使自己能跟上女仆们的脚步。

最后，女仆们带着露西亚来到她已来过不止一次的地方——澡堂。

和之前不同，女仆们这一次并未让露西亚独自沐浴。

“…”

在浴池边，女仆们将露西亚身上的镣铐卸下，只剩下沉重的金属项圈。

随后，女仆们撕下露西亚身上的棉布衣物。

是的，是撕碎，而不是脱下。

随着咔嚓咔嚓的布帛撕裂声，露西亚身上一丝不挂。

她被女仆们推下了浴池。

“…呜…咳咳…哈…哈…”

脖子上的项圈过分沉重，以至于被推下时，露西亚没能第一时间浮起来。

她接连呛了好几口水，所幸浴池不是很深，她能够摸索着在浴池里站起来。否则，她真怀疑自己会被淹死在浴池里。

“快点洗。”

这是近段时间以来女仆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但也不过是催促罢了，话语里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女仆们从前也催促过她洗澡，不过那时，女仆们的要有耐心的多，语气也温和不少。

“…是，嗯…”

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露西亚擦了擦面上的水。

她泡在浴池里，一边清洗着身上的血污和污垢，一边陷入沉思。

她是不是…不应该出卖艾莉卡？

露西亚开始感到些后悔。

当然，她的后悔并非因为愧疚，只是因为出卖艾莉卡的行为让她的处境变得很糟糕罢了。

嗯，大致如此…

“…”

闭上眼，露西亚沉入水里。

后悔么？可惜，后悔也没用了……

露西亚想，如果下次还遇到这种事，她或许该多想想才去决定是否要出卖她人。

这个世界与她前世不同，在一个圈子的名声臭了，是无法飞速投入另一个圈子的。

泡在暖呼呼的浴池里，露西亚短暂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