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初阳升起,港口的渔船已结束早间作业陆续返航,新的一天如常展开。

教室里,清水颂的座位意料之中地空着,枫川望着身旁空荡荡的桌椅,不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总不至于是真的在躲我吧?

这个念头刚浮现就被他立即否定。以他对清水颂的了解,那个能把灵异事件当家常便饭的女孩,怎么可能因为昨天那点小事就刻意回避?

更何况在得知那份悸动是草卉暗中影响的结果后,枫川更不相信清水颂会被这种儿女情长困扰。

我们平日哪会在意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了些,虽然这么想着,枫川却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怀揣远大理想的少男少女们,产生些正常的情感波动也无可厚非。

在不违背道德的前提下,这种由于生物自身产生的欲望,本就是人性的一部分,没必要刻意压抑或否定。

只是他没料到,这份被外力催化的情感竟会对清水颂造成如此明显的影响。

无论他如何说服自己“清水颂不是那种人”,眼前缺席的事实和昨日的反常表现,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另一个答案。

枫川这个思考方式——正是从清水颂那里学来的。用实际发生的结果来反推真相,是一种以结果论成败的方式。

如今却要用这个方法来分析清水颂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有些讽刺。

就在枫川略微有些心不在焉的时候,忽然感觉后颈一凉——草卉毛茸茸的脑袋从他肩后探了出来。

这只长着一对翅膀的猫型灵体轻盈地掠过他的耳际,翅膀的扇动带起了气流,稳稳停在他摊开的课本上方。

“你挡着我听课了。”枫川在心底默念。

这种独特的传讯方式像是把石子投入意识之湖,能清晰感受到情绪化作涟漪传递过去。

是的,现在正在上课的时候,草卉就这样冒了出来,任谁看到这样一个“奇怪”的猫,都会感到惊奇。

但教室里依旧只有老师讲课的声音,粉笔在黑板上书写的声音整得令人昏昏欲睡——这自然不是因为所有人习惯了这种奇怪的现象,而是显然除了他,没人看得见这个悬浮在空中的奇异生物。

昨晚的谈话突然浮现在脑海...

“普通人看不见我哦~除非我主动现身,或者有一些特殊的体质....”

当时枫川追问自己属于哪种情况,却被对方用一串意义不明的哼歌搪塞过去。

更奇妙的是他们之间这种心灵感应般的交流方式,作为被草卉“寄生”的人,可以通过在心中低语来相互交流,这不是读心,更像是将情绪编码成特定的波长进行传递。

虽然枫川也不太了解这两者之间的差距,不过草卉如果平时除了自己别人看不见的话,那倒是有很多奇妙的用处。

比如.....考试的时候让草卉去帮忙看答案给自己作弊!

“啪!”他用力合上自动铅笔,把这个荒唐想法掐灭在萌芽状态。

否决!这种不道德的行为怎么可能真的做呢?

最多也就是在枫川脱不开身的时候,帮他确认某人的动向,这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监视器,虽然偷窥别人也算是不道德的事就是了。

不过所谓“正当理由”,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小子,我感受到你的心情很低落啊。”,枫川正望着窗外发呆时,草卉突然扑棱着翅膀在他眼前乱飞。

到了学校里面,草卉自然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可能因为昨天晚上的“顶股”之交,让他有些不舍得,草卉现在像块黏人的牛皮糖似的围着他打转,叽叽喳喳的,给枫川烦的够呛。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枫川用意识回应道,目光扫过清水颂空荡荡的座位。

草卉一个俯冲落在前排同学的头顶,翘着尾巴问道,“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别随便停在别人身上”,枫川先制止了草卉乱飞的行为,然后再回答道,“明知故问。”。

“我都这样干十几年了....”,不过草卉还是听从了枫川的话,轻巧地落在摊开的课本上。

更奇妙的是,虽然能清晰看到它蜷缩的身影,书页却可以毫无阻碍地翻动——仿佛那只是个全息投影。

看到这一幕,枫川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真的没有办法调整回来吗?”

在昨天晚上枫川想要让草卉将原来的情感给调整回来,不过草卉说是做不到。

“枫川小子,我给你讲过的,作为情感,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改变呢?之前我勾起情愫不也是借助了清水颂从楼梯上跌落你接住了吗?”

“这种东西都是要借助着一个实实在在的行为或物品来改变的,”,草卉又劝勉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情绪是起起落落的,他不是一种永久的东西,根据你的决定会改变”,

枫川看着草卉这只猫又飞起,挡住了他的视线,“你最好不要有所后悔,如果你犹豫不定,你的情绪稳定性也会受到影响。”

然后枫川随手挥了挥,让他不要挡住自己的视线,“我知道了。”

草卉说得对,情绪就像潮汐,有涨有落。但此刻淤积在胸口的这份酸涩,究竟该任其退去,还是...

没什么好担心的,听雨宫老师说,清水同学是因为生病请假了一天,

枫川在知道之后,也与往常一样,还是那样上学,只是少了一些和清水颂的互动而已,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就算心里真的担心,也会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枫川独自坐在阶梯中段,膝盖上摊开的便当盒里,炸虾的酥皮已经有些蔫软。

只是感冒而已……

他这样告诉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瞥向校门口的方向——仿佛下一秒,那个熟悉的身影就会推开大门,一脸不耐烦地抱怨“只是小病而已,老师非要我休息”

“哇!我受不了!”,一团毛茸茸的影子突然从胸口窜出,枫川手一抖,便当盒险些翻落

“喂!小心一点啊!”他慌忙稳住餐盒,抬头正对上草卉那张气鼓鼓的猫脸。

这只肥猫充耳不闻,翅膀烦躁地拍打着,“我真的受不了了,太煎熬了!这种低气压简直让猫窒息!”,

它猛地凑近枫川鼻尖,“你能不能振作一点!”

枫川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饭,“没有吧,我觉得还好啊.....”,话音未落,草卉的尾巴就“啪”地抽在他手背上。

“好个鬼!”,它一爪子按在枫川心口,金绿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这里都快沉得坠到地上了,你还装?”

筷子在便当盒上轻轻一颤。枫川垂下眼睛,终于轻声叹道,“那……我该怎么办?”

“蠢——货——”,草卉翅膀一振飞到他头顶,“担心的话,就直接去找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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