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伯顿找自己求助,是因为与其他帮会产生了摩擦,或是同伴遭受到欺负。
可万万也没有料到事情竟然已经严重到了如此地步,甚至闹还出了人命。
青年虽然对当老大兴趣寥寥,但毕竟是被他们叫了大哥,自认为也有照应的责任,更勿论说罹难的少年也出自贫民区,于情于理都应该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不过曼德尔也很清楚工会的势力有多庞大,他拥有超越凡人力量倒是不会怕,可其他人显然就无力与工会抗衡了。
工会控制码头数十年,称得上是根深蒂固,或许对付不了他,但要动用些手段扰乱码头秩序,让所有人都无法开工,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贫民们几乎都没有存款,一家人都指望每日的工钱开锅,一旦失去收入来源,他们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看来还是得尽快平息争端啊……
曼德尔将剩下的一角馅饼塞进嘴里,正思索着应该如何处理这一危机,马车却忽地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车厢上。
马匹在受惊之下发出阵阵嘶鸣,虽然车夫已经及时的拉扯缰绳呼哨了,马车却还是猛的一颤,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
意识到不对的青年立刻推开车门,跳下了疾驰的马车,来不及稳住身形,便踉跄抓住了车架。
脚下蓦地在煤渣路面上踩出一个深坑,曼德尔仿佛被按下了定格键,骤然顿在了那里,身上的衣服瞬间被鼓胀的肌肉绷紧。
马匹咴的一声高高扬起前蹄,车厢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撕扯声中,竟然被他生生拽停了下来。
伯顿目瞪口呆的看着徒手停车的青年,下意识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看见不远处的码头之中忽地飞出几道人影。
而停下马车的曼德尔正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一道鲜血淋漓的身影一动不动的倒在煤渣之中,看起来依稀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还不等他仔细分辨那人的样貌,便听见伯顿的惊呼传来,“大哥,人!”
青年闻声立刻回头,只看见两道人影惨叫着便向马路飞来。
也来不及考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曼德尔几乎是本能地一蹬地面,飞身接住了他们。
“大哥……”另一边的伯顿也慌忙跳下马车向他跑来,远远看见青年手中的两人,神色霎时间一变,“他们都是我们的人!”
听闻此言,曼德尔脸色一沉,也认出他们似乎皆是来自贫民区。
显然,工会出手了!
意识到危险加剧,青年立刻想让伯顿将同伴撤离,以暂避工会的锋芒,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便骚动传入耳中。
方才还在群殴械斗的码头,此刻却已化作了惊慌逃窜,而逃出码头的人几乎都是衣衫褴褛的临时工打扮,脸上无一不是神情惊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伯顿也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迎上去大声呼喊,想要把溃逃的人群重新聚集起来。
可那些帮会成员已经被吓破胆了,一个个只顾着抱头鼠窜,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的命令停下来。
健壮青年只能随手抓住一个眼熟的大声吼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下意识想要挣脱逃走,可接连拉扯了好几下也没能挣开他的手,这才只好战战兢兢的瞟了一眼身后。
但还没等他开口,人群便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开,尚未来得及逃远的临时工们仿佛多米诺骨牌般齐齐倒下,码头之内外霎时间哀鸿遍野。
伯顿两人自然也遭到了波及,他只觉得一道狂风扑面而来,立刻被吹得失去平衡一头往后栽去。
好在曼德尔察觉到了危险,及时飞身冲来,抢在后脑勺倒地之前扶住了他们。
“谢谢大哥……”
得救的伯顿连连道谢,可青年理也没理他,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码头吱呀开合的铁门。
而门内正背手站着一个胡子拉碴的黑瘦老人,黄浊黯淡的眼珠一卡一顿的慢慢转动,也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门外唯一站立的青年。
“是你打伤了他们?”
不等老人出言发问,曼德尔便先一步开了口。
“小子,你就是他们的老大……”
老人却答非所问,可话音还未落,周身的汗毛便猝然倒竖,慌忙抬起想要勾画法阵,却已经来不及了。
青年的身影蓦地闪现眼前,一拳轰向他干瘪的脸颊。
原本来回摇晃的铁门同时拍向里面,满地的煤渣被气浪卷起,随着噼啪的破空声拍向了老人。
这几日有了大小姐提供的无限肉食,曼德尔的力量似乎再一次得到了飞跃,虽然已经收着力了,老人恐怕也难以承受这一拳的力量。
不过面对工会的步步紧逼,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可一拳打出,预想中血肉横飞的情形却并没有出现,反倒是爆发出了耀眼的白光,而他的拳头也像是落在了棉花之中,空空荡荡的没有着力点。
光芒一闪即逝,而老人已经趁机退了十余米远,一脸心疼的攥着胸口的木制吊坠,神情短短一刹颓然了许多,似乎忽然之间又苍老了好几岁。
曼德尔虽说诧异于这信心满满的一击落了空,但他也并不在意,立刻挥动拳头再次冲向了老人。
老人还没来得开口叫骂,便见他再度冲来,顿时被面无血色,好在是他早已画好了法阵,慌忙一口灵性喷向法阵,颂出了风暴仪第一仪轨·气浪的誓言——
“一息起风,微澜成浪……”
一道风旋凭空升起,萦绕在老人身上,推动着他瞬间拔地飞起。
青年的拳头擦着老人堪堪划过,再一次落了空,但拳头压缩的空气还是带得他身形一晃,差点就从空中摔落下来。
老人也没见过这般阵仗,吓得赶紧往天空飞去,深怕再被青年近身。
看着飘在半空的老人,曼德尔一时也有些没辙了,虽然能够感受到他承受不住自己一拳,可奈何打不到也是白搭。
发现青年既没有勾画法阵执行仪轨,也没有继续追上了,老人心中的惊慌也逐渐消退了,隐约猜到他没有攻击空中的手段。
而心中一安,他便再次想到破碎的木吊坠,不禁肉疼得直呲牙,心中的怒火也被点燃了,恨恨的一抬手臂便要驱使风浪卷起砖瓦砸向青年。
可攻击尚未出手,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却骤然响起,老人只觉得后背一凉,胸口便如同撕裂一般骤然涌来剧痛。
一根旗杆穿透了他的胸口,带着他倒飞出去,直到深深没入塔楼,才颤颤巍巍的停了下来。
而一击得手的曼德尔并未就此作罢,立刻拔出另一根旗杆要补刀。
而被钉在塔楼上老人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遭受如此重创却还未断气,一见青年还要发动攻击,忙不迭的喘着粗气求饶道——
“老朽来自锈铁帮……还、还请英雄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