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保镖工作,其实基本就是陪朱蒂逛街出游吃喝玩乐。

对于习惯了在码头当苦力或是打短工的曼德尔,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太适应。

但好在大小姐人美心善,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不仅是在生活上对青年照顾入微,还时常主动到医院与他一起陪伴妹妹。

而这几日察觉到安吉拉独自在医院时会有所孤单,今天朱蒂还专程去买了不少画册玩具送给她,可把少女感动坏了。

也得亏是黛比给她输送了不少生命力,不然这一激动止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这些生命力在女孩看来微乎其微,但对于身体本就羸弱的安吉拉,却已经称得上是巨量了。

这几日不仅是面色愈发红润了,就连身上也难得的长了些许肉,平时甚至能坐起来进行一些简单活动了。

曼德尔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只以为是医生治疗的结果,不禁对大小姐愈发感激了。

聪慧的朱蒂也没有打扰开心的两兄妹,而是很贴心的让人送来了饭菜,准备陪着安吉拉在医院共进午餐。

不过三人才刚刚坐好,病房外便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意识到不对的曼德尔立刻闪身来到门口,轻轻按住了门把手。

脚步声飞速逼近,听起来似乎只有一人,但病房里皆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容不得分毫闪失。

更何况前两天安吉拉和朱蒂才接连遭受了袭击,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耶鲁得到消息前来报复,因而,他依旧满心警惕的攥紧拳头,慢慢扭动了门把手。

可随着房门打开,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伯顿?”

走廊上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健壮青年,赫然正是那日被他意外所救,后又被塔莉阿姨托付照顾的伯顿。

因为曼德尔的关系,青年也顺带沾了光,工头们为了讨好大小姐都会优先将活留给他。

有了这一特权,伯顿顺势团结了一群同样来自于贫民区的年轻人,成为了临时搬运工中的一个小团伙。

借着曼德尔的名号,这几日他们在码头算是混得风生水起,而伯顿也很懂事,早早就带人来拜见了他和大小姐,将青年奉为帮会的大哥。

对于当他们老大,青年是兴趣寥寥,但他同样是从贫民区里挣扎爬出来的,知道贫民的生存有多艰难,如果打自己旗号便能得到一些方便,也觉得无所谓了。

而另一边的朱蒂虽然平日里表现得不谙世事,但毕竟是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见识远非青年能比。

她暗地里早已对曼德尔怦然心动,可也明白两人身份悬殊,所以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拉近他与自己的距离。

正因如此,一见到他们少女便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不仅是热情接待,甚至还动用自己的关系给他们行了诸多方便,希望能将帮会培养成青年的势力。

曼德尔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也是乐见于此,决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就帮一点。

可按说这会儿正值码头最忙碌的时候,伯顿这个当头的却急急忙忙赶了过来,那八成是发什么事了,不得不前来求助。

果不其然,青年一看见他便露出了一抹羞愧的神情,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汇报道,“大哥,码、码头……出事了……”

曼德尔神色一沉,下意识看向了病房中的大小姐。

不等他开口,朱蒂便微微一笑,起身收拾几个馅饼,塞进他的手中。

“曼德尔先生先去处理急事吧,安吉拉放心交给我就好了,码头上的事说不定会牵扯到爸爸的生意,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多费心。”

她的父亲皮格·韦伯斯是兰切斯特数一数二大资本家,产业遍布黑白两道,极少有人敢找他的不快,说这话自然是说给青年听的,好让他能够安心前去。

“我处理完码头的事就立刻回来。”果然,听闻此言的曼德尔感激的点了点头,拿着油纸包裹的馅饼快步走出了病房。

而伯顿也来不及再歇息了,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匆匆跑下楼梯,一路上都没交谈,直到出了医院,坐上出租马车,曼德尔才取出两个馅饼递给他,询问起码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健壮青年喘了两口粗气,开始讲述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原来,在获得了大小姐的支持后,伯顿的小团伙便承包了她家货船的搬运工作,有了稳定的工作来源,自然也吸引到了更多人加入,短短两三天便已经急剧扩张到了几十人的规模。

如此快速扩张的团伙自然也引起了工会的注意,但一来码头并不缺少这种抱团取暖的组织,二来东家也颇守工会定下的规则,所以只是敲打了一番便没再多管他们。

临时工们毕竟都是出来养家糊口讨生活的,也不想跟工会这种把持码头的巨鳄起冲突,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曾想还是出事了。

工会所制定的规则大多都是为高层牟利,但表面工作总归还是得做到。

其成员不仅工价比临时工更贵,还能在开舱前向船东索要一定的工作份额,等他们分配完利益剩下的货物才能交由临时工搬运。

这一规定虽说有些霸道,但也确实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双方起冲突,再加上工会狠辣的管理手段,兰切斯**头居然总体上还运行得颇为稳定。

可他们这个小团伙的出现却打破了这种平衡,新加入的成员大多都是来自于贫民区,很多人之前都没在码头打过工,也并不知道工会的规矩,只不过是怀着抱团取暖的想法才慕名加入。

而其中就包括一个来自贫民区的少年,他的家人病重急需用钱,见到有赚钱的机会便立刻入了伙。

他虽然瘦小的身躯连扛起包裹都很困难,但为了赚钱买药,还是咬着牙拼命工作,可还没赚几个铜板,便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搬走了一个工会成员定下的包裹。

事情到此为止,其实也说大不算大,道个歉赔个礼,最多再做点补偿事情也就了结了。

但坏就坏在他根本就不清楚还有份额分配这回事,一看船上还有货物,居然又回头继续去搬工会成员的包裹。

那搬运工原本都不打算跟一个小孩计较了,也被这等“挑衅”行为彻底惹火了。

于是趁着少年蹒跚上船之际一脚踹向了搭板,倒也没打算做多过分的事,只是想让他狠狠摔一跤略施惩戒罢了。

可哪曾想少年从来就没在码头上工作过,也不会水,一个踉跄便一头栽进了哈德良河里,再加上本就已经极度疲惫了,只是扑腾了两下便没了声气。

那搬运工这才发现不对,慌忙跳入水中救人,可等救起来时却早已没有气息。

出了人命这下问题就严重了起来,团伙中几乎都是出自贫民区,自然同仇敌忾的要讨个说法,而发现同伴有危险其他工会成员也立刻前来支援,双方迅速从口角撕扯演变成了群殴械斗。

帮会虽然发展迅猛,但终究比不过树大根深的工会,幸好消息在蔓延的过程中也迅速走样,最终变成了“无辜少年被工会成员欺压致死”。

听闻消息的临时工们的怒火也被点燃了,开始自发地帮助他们反抗工会。

事情发展到此,情况已然失去了控制,彻底变成工会与临时工们的全面对抗,码头也完全瘫痪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伯顿意识到情况失控,可已经无力阻止了,万般无奈之下,才不得不来找他这个大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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