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承诺过不会出卖艾莉卡，她食言了。

嗯…她总是这样，谎话连篇。

“艾莉卡，是艾莉卡帮了我，她帮我画了地图…”

露西亚低着头，身体颤栗着，温热的血沿着额头流下，将一只眼睛的视野遮蔽大半。

面上被濡湿的温热触感令露西亚难以适应，她攥紧了双手。

“唔…艾莉卡?是谁来着…”

露西亚口中说出的名字对艾琳来说有些陌生。

老实说，艾琳并不在意仆人的名字，不会去询问，更不会去铭记。

“是…是地牢里的另一个人…”

挣扎着跪起来，露西亚看着身下的一滩血液。

这些鲜红的血都来自自己。

她有些毛骨悚然，话语里又多了些恐惧。

艾琳跟着露西亚的目光低头。

看着地面那精灵的血，艾琳舔了舔唇。她嗜血的欲望涌了上来，只是当着诸多下属的面，她不能透露自己的嗜血。

“…来人，把艾莉卡带过来。”

艾琳眯了眯眼，她向身边的下属下令。

很快，两名骑士离开队伍向地牢的方向行去。

“…”

露西亚沉默着，一动也不敢动。

艾莉卡会怪自己么？会的吧。

艾莉卡会恨自己么？也是会的吧。

不过，艾莉卡大概不会有机会报复自己。

露西亚想，与自己不同，艾莉卡对艾琳来说已没什么用，帮了自己，艾莉卡大概会被艾琳杀掉？

露西亚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愧疚。

她帮了莉莉丝，她被莉莉丝背叛；艾莉卡帮了她，艾莉卡也被她背叛。她痛恨背叛自己的莉莉丝，现在她又背叛了艾莉卡。

她应该厌恶自己么？露西亚稍有些迷茫，不过她很快就不再迷茫。

别人和自己能一样么？她向来是双标的。

“我，我说了谁帮的我…可以放过我了么？哈…”

心里五味杂陈，露西亚面上却挂着谄媚的笑，有些勉强的笑脸上带着鲜红的血，露西亚的笑容有些瘆人。

“放过你？”

似笑非笑，看着眼前谄媚的露西亚，艾琳是再不会信她的服软了。

“呃…啊…不指望能放我自由，就，能饶过我这一次，别再折磨我，这就够了，可以么？我会听话的，我不会再逃走了，求你…饶了我罢……”

忍着身上的疼痛，露西亚看着艾琳，讪讪的笑着。

老实说，她都不知道几分钟前才面临濒死恐惧的她是怎样笑出来的。

“…恶心，别笑了。太假了。”

艾琳站起身，她抬腿将露西亚踢翻，用脚踩在露西亚的胸口。

……

稍等了一会儿，艾莉卡被两名骑士押送着来到花园。

穿着简陋的破布衣物，从褴褛衣衫的破洞里能看到被污垢弄的泛黑的皮肤。

艾莉卡披头散发，她的脚步有些虚浮。

久违的阳光让艾莉卡有些不适应，她闭着眼。

睁开眼的第一个画面，她看见了露西亚。

仰躺在地面，被艾琳踩在脚下的露西亚。

“……露…露西亚…”

张开口，艾莉卡呆呆的叫了一声，随后，艾莉卡被强压着跪下。

“…”

并不回答艾莉卡，露西亚只是闭上眼。

“艾莉卡？你是叫这个名字？”

艾琳抬腿，她缓步走到艾莉卡面前。

艾琳离开后，露西亚也缓缓起身，不敢站立，露西亚依旧跪着。

“…啊…嗯…”

面对恶魔的问话，艾莉卡点了点头，她有很多疑问。

为什么露西亚会出现在这儿，为什么艾琳会突然让人把自己带出牢房，为什么露西亚会乖乖的跪在那儿？

艾莉卡有很多问题想问，很快，有人解答了她的问题。

“露西亚，杀了她，我就饶了你，怎样？我原本是打算打断你双腿的，不过看在你爽快的抖露出你的共犯，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艾琳话音落下，艾莉卡与露西亚的心同时颤了颤。

“…露西亚…”

艾莉卡看向不远处的精灵。

艾琳的意思是，自己被露西亚出卖了对吗？艾莉卡有些不可置信，露西亚明明说过等逃出去会找人救自己，露西亚明明说过哪怕被捕也不会供出自己……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么？

艾莉卡看向露西亚，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希冀的光。

她希望艾琳说的都是假话，她希望露西亚并没有出卖自己。

可她的希望落了空。

“真的么？”

心脏怦怦跳动着，露西亚向艾琳提问。

她咽了咽口水，要杀人么？或许是有人因她而死啦，但她可没亲手杀过人。

露西亚有些紧张。

她几乎没在乎过艾莉卡想不想死，露西亚只是怀疑艾琳会骗她。

露西亚的确是彻彻底底的人渣。

“当然，我有必要骗你么？满嘴谎言的精灵。”

艾琳满不在乎的摇摇头。

“…好…”

点点头，露西亚站起身。

双腿的骨骼传来钻心的疼痛，露西亚一阵龇牙咧嘴，搭上她身上染血的衣物，显得她像个丑陋狰狞的怪物。

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露西亚忍着身体的剧痛，她拖着沉重的镣铐向艾莉卡走去。

“……露西亚…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艾莉卡眸子里的光熄灭了。

她忽然有些想哭，为什么啊，为什么她的人生会这么惨？

父亲为了守护村民死亡，自己被白眼狼村民卖了成为奴隶，被人送进皇宫变成可恶吸血鬼的血包，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却在帮助别人后被自己的希望背叛。

艾莉卡闭上眼，她流下眼泪。

“…”

露西亚沉默着。

她看见了艾莉卡的泪，或许有一刻她感到些不忍，但她的脚步并未慢下。

露西亚缓慢但坚定的走到艾莉卡身后，镣铐互相碰撞的声音让艾莉卡愈发难受。

死亡将近，她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她只是感到不公平，为什么一点坏事没做的她要承受这些糟糕的事情？

“…”

露西亚并不清楚艾莉卡在想些什么，她也不想洞悉艾莉卡的内心。

环视四周，露西亚发现没有人给她递上可以行凶的工具。

只是犹豫片刻，露西亚撑开双手，她用手铐间的铁链勒住艾莉卡的脖子。

“露西亚…为什么…求你告诉我…为什么……”

冰冷的铁链触碰皮肤，艾莉卡的身子颤了颤。

她的声音带着泣音。

“…因为我想活着，因为我要活着，仅此而已。”

将要亲手杀死帮助过自己的人，露西亚会难受么？

或许有一点？还是一丁点伤心的情绪都没有？露西亚想，或许是后者吧，起码她希望是后者。

反正没有自己艾莉卡也会死，自己还让艾莉卡多活了一段时间，或许她反倒应该谢谢自己才对？

这样想着，露西亚几乎没有犹豫的双手用力。

铁链搅紧，艾莉卡的后背贴近露西亚的胸前，随着露西亚继续用力，反倒像是她拥抱着艾莉卡。

“……呃唔…露…西亚……我，我…我恨你…”

窒息感涌上心头，艾莉卡断断续续的说出了最后的遗言。

最终，艾莉卡死掉了，极端痛苦的死掉。

露西亚的力气不够，无法拉断人的颈椎，无法让人快速死亡。

艾莉卡是因窒息死去的。

死的痛苦且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