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消除天津・如月之前。
——等她消失后,没有其他人能压制的血腥龙。
——杀了她。
手段不问。
血腥龙的战斗能力不容小觑——但只要趁其不备,总有办法。
这么想的「暗杀侍女」摸索能确实攻击破绽的手段。
首先浮现的是趁她睡着时偷袭——但被驳回。
她会隐藏气息暗杀,但那终究是针对常人。
毕斯公爵得到怪物姐妹时,她曾稍微威胁刹那,但应该在睡觉的怪物妹轻易看穿小蒂的袭击,轻松击退。
她们知道对能力超过一定程度的人而言,趁其不备偷袭并不构成威胁。
虽然这也要看能力的种类——从血腥龙的特殊性来思考,趁其不备偷袭应该无法确实致死。
按照一般偷袭程度,似乎无法杀死她,这是小蒂与米西雅的结论。
那么,该怎么做呢?
她们想到的点子是,瞄准精神上的动摇,趁隙而入。
血腥龙的战斗能力的确超乎常人,但精神上的强度可说毫无防备。
她对随从十分执着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在与魔术师的比赛里右臂负伤,似乎也是因为与食人姬的纠纷而心神不宁。
没有不利用这一点的道理。
虽然直接偷袭或杀害祐树或许比较确实。
不过他是食人姬的心头好,与银色甲胄的关系也很近。
由于直接偷袭有困难,她们决定有效活用其他人。
让食人姬偷走。
从食人姬的积极度来思考,这是最确实的方法。
让食人姬看到前随从被偷走,趁她心神不宁的空档下手杀害。
煽动食人姬,让她产生这种想法是米西雅的任务。
自己的任务是把浑身是血的龙带到现场,然后趁机杀掉他。
在敲门之前,从里面传来的**气息让小蒂确信自己会成功。
然而。
空气扭曲了。
仿佛空间被扭曲了一样。
以两名少女为中心,房间变成了修罗场。
连呼吸都做不到。
别说手脚了,只要动一下指尖就会被杀。
但是——必须动。
要做的事很简单。是自己至今为止执行过无数次的事。
溜进对方意识的背面,从死角突刺要害。
仅此而已。
有武器,有技术,有经验。
——然而。
被称作“暗杀侍女”的小蒂,却像雕像一样僵硬不动。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她无法阻止臼齿喀哒喀哒作响。
跟现在这个状况相比,自己至今为止经历过的修罗场,根本只是游乐场。
要拿出武器?
要攻击?
——要靠近一步?
办不到。
自己和同伴太小看浑身是血的龙了。
。
——不,不只浑身是血的龙。
面对他的食人姬——也是超乎自己想象的存在。
天津・如月消失后,令人忧心的不只是浑身是血的龙。
食人姬・亚托莉——这家伙也一样,根本无法控制。
要杀掉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个——根本不可能。
这两个家伙,已经完全脱离人类的范畴。
战斗,杀敌。
她们的暴力性,任何军队都比不上。
专为杀敌而存在的存在。
也就是怪物。
龙与鬼互相瞪视。
两边都不是人类。
要是靠近,肯定会被杀。
想要杀掉其中一方,自己的愚蠢令她流泪。
她太自大了。
根本不可能杀掉。
任务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如果能从这里活下去,就逃到边境,悠闲地在乡下生活。
所以,神明大人,拜托了。
请让我平安回去。
暗杀侍女的其中一方,一边咬紧牙关,一边向神祈祷。
喀。
纤细的手臂,抓住了小蒂的胸口。
被浑身是血的龙抓住了。
她发现那是自己确定死亡的瞬间,是在被大卸八块之后。
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在空中并行。
前方是张开大口的食人公主。
……神明真是无情。
就在她这么想的瞬间。
小蒂被咬碎。
「——真危险,要是咬到祐树先生怎么办?」
亚托莉一边咬碎女仆的肉片,一边悠哉地说。
「吵死了,闭嘴。」
白的声音很僵硬,只感觉得到敌意。
「祐树先生是我重要的人,要是伤害他,我绝对不原谅——」
「离祐树远一点。」
「欸~好不容易连在一起了,我不想离开啊。」
「离他远一点。」
「比起这个,闯进一对男女做色色的事的地方,不觉得不解风情吗?快出去啦。」
「离他远一点!」
白大喊。
亚托莉说「真没办法」,从床上下来。
「祐树先生,对不起哦?等我咬死这个碍事的家伙,之后再好好地继续。」
亚托莉闭起一只眼,对因为白闯入而愣住的祐树道歉。
她裸着身子,与白对峙。
亚托莉的防御力比铠甲还强,对她来说,有没有衣服都一样。
考虑到战斗结束后,自己马上就会和祐树继续做那档事,不穿反而更方便。
「祐树。」
一瞬间。
白将视线从亚托莉身上移开,望向呆愣的祐树。
「杀了这家伙之后,再回来。」
仅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凝视着亚托莉。
食人姬决定要吃掉哪里。
浴血之龙观察着要破坏哪里。
空气如刀刃般紧绷,锐利到只要动一下就会被切碎。
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了。第三者见了,肯定会如此断言。
狭窄的房间。
面对面的2只怪物。
互相残杀——即将开始。
虽然只是破坏的方式不同,是触碰破坏,还是吃掉破坏。
两者都必须靠近对方。
不带任何气势。
仅仅为了杀死对方,普通地走着拉近距离。
距离接触,还差几步。
这时终于,有人出声了。
「——你们两个,都停下来!」
是祐树的声音。
虽然意识因药效而模糊,她仍像拧抹布般拧出制止的声音。
但是——两人没有停下。
对她们来说,祐树就像奖赏。
想要得到手的欲望变强,但完全没有想要停止的想法。
在朦胧的脑袋里,祐树拼命思考着。
这样下去的话,两个人会互相残杀。
绝对不想看到这种事发生。
如果这是比赛的话,那也就算了,但现状跟比赛一点关系都没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到底哪里不对呢?到底谁不对呢?
答案很简单。
不管怎么想,不对的都是自己。
那么,该怎么办才好呢?
要做什么才能阻止两个人,然后赎罪呢?
——答案很简单。
就快了。
就快可以碰到食人女了。
只要碰到的话,就先破坏那里吧。
只要注意嘴巴,其他地方就仔细地破坏。
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知道身体很坚固。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可能无法顺利破坏——但现在的自己,可以轻易破坏。
所以,就快了。
再一下。
再一下,就可以碰到血腥龙了。
只要靠近的话,就先从可以吃的地方开始吃吧。
只要从边缘开始吃,不久之后它就会自己死掉。
就算手脚被破坏也无所谓。
只要能咬中要害一次,大部分的人类都很脆弱,会轻易死去。
我已经习惯痛苦了。就算手脚被扯断——我也不会停止啃咬。
所以,再一下下就好。
双方都只看着对方。
所以,直到那个瞬间为止,双方都没有发现。
染血的龙与食人公主。
两人已经接近到几乎可以触碰到彼此的距离。
某人闯了进来。
为了推开两人,他伸出双手。
眼前出现障碍物。
双方的认知就只有这样。
总之,他只专注在杀死对手这件事上。
只是排除碍事的东西。
一如往常,我利用朝我袭来的力量,将其扭曲、撕裂、弹飞。
一如往常,它转动脖子,用强韧的下颚和牙齿轻易地咬碎了猎物。
然后。
失去双臂的闯入者发出惨叫。
这时——两人终于明白,是「谁」介入了。
「——祐树!」「——祐树同学!」
两人的叫声在房间里回荡。
白感受着残留在自己左手的触感。
亚托莉自己嘴里的肉片。
她们无法立刻接受。
她切断了祐树的手臂。
她吃掉了祐树的手臂。
两只怪物差点因为这个事实而失去现实感。
"……囚犯之间……禁止私斗"
祐树的声音嘶哑。
这将两人拉回了现实。
"祐树!对不起!对不起!"
"××××!?血!血止不住啊!?"
"——按住肩部!抬起身体!"
"嗯,嗯!"
两人慌张地看着断面溢出的鲜血。
这样下去,祐树会死的。
这将两人逼到了恐慌的边缘。
幸好白知道止血的方法。
观察能力优秀,半本能地知道止血方法的白立刻实践起来,并向亚托莉下达指示。
亚托莉也明白现在不是反抗的时候,老老实实地听从白的指示。
原本打算互相残杀的两人,现在却奇妙地合作了起来。
不久之后。
虽然失去了双臂的前端。
但完全止血的祐树躺在了床上。
只知道止血方法的两人,为了不让祐树继续出血,分别抬起她的左右手臂。
她们清楚地明白自己是外行人。
等他冷静下来后,得马上找人来帮他做正式的治疗才行。
白和亚托莉,明明没有事先商量过,却都这么想。
「祐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白不断道歉。
比起思考艰涩的词汇,她更想向祐树道歉。
明明那么想见他,想让他爱上自己。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失去手臂的疼痛感相当清楚,而自己却给了祐树这样的痛苦。
被讨厌也是理所当然——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想被讨厌。所以,我不断道歉。
她没有注意到食人公主就在附近,最优先的事情是向祐树道歉。
如果被敌人趁虚而入,被吞噬的话,那也是无可奈何。
——严禁囚犯之间私斗。
因为自己绝对不想被祐树讨厌。
我完全没有打算违背祐树的嘱咐。
「……怎么说呢。」
亚托莉呆呆地叹了口气。
她想着祐树的事情。
——正常人会直接跳进那种地方吗?
自己和染血的龙都很异常,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在两者之间穿梭而平安无事。
事实上,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双臂。
这样已经算运气好了,最坏的情况是就算死了也不奇怪。
但是——他却冲了进来。
不顾自己的身体。
只是为了防止我与血腥龙的冲突。
对祐树来说,血腥龙与食人公主都是重要的存在。
他想保护这两个人吧,所以才会这么做。
……我知道这样很轻率,但是,即使如此。
我越来越喜欢他了。
与血腥龙的对决就之后再说。
现在只要祈祷心爱的人平安无事。
血腥龙与食人公主。
原本以为她们会冲突,但总算避免了。
看着珍惜地抱着变短的双臂前端的两名少女,祐树安心地叹了口气。
虽然手臂传来不间断的剧痛,但这是自作自受。
白应该早点道歉的。
应该更诚实地对待亚托莉的。
以自己的心情为优先,拖拖拉拉地拖到现在的自己不好。
总之,这样就告一段落了。
即使身受剧痛,即使昏倒也不奇怪,但为了两人,他还是无法停止思考。
为了不让两人再度冲突,必须想出好方法——
就在这么想的瞬间。
轰隆声。
空气震动。
油灯摇晃,桌上的杯子倒了。
仿佛建筑物倒塌般的轰隆声,让三个人瞪大了眼睛。
「是……是地震吗?」
祐树以沙哑的声音低语。
亚托莉似乎也这么想,茫然地点点头。
但是。
——只有白没有点头。
「…………」
她以严峻的表情,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后。
轰隆声再度响起。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声音比刚才更大。
之后,声音不断响起。
每次响起,空气就震动,震动传到伤口,让祐树咬紧牙关。
声音越来越大。
仿佛声音来源越来越近——
「……难以置信。」
轰隆声再度响起。果然越来越近。
「白、白?你对这个声音有印象?」
轰隆声。仿佛建筑物的一部分被破坏。
「……还活着。」
轰隆声。果然在移动。已经近在咫尺——
「那家伙还活着。」
白如此低语的瞬间。
轰隆声响起,包厢的墙壁被破坏了。
祐树感受到剧烈震动而发出惨叫,亚托莉则挡在祐树面前。
白离开床铺,转向被破坏的墙壁。
碎裂的石墙。
粉尘飞舞,深处有东西在动。
祐树。
找到了。
熟悉的黑发在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