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尸体赤裸着身体,身上有很多刮痕,有一些是拖拽造成的,还有一些疑似是凶手的泄愤。

“是菜菜子。”

年纪较轻的女仆强忍着呕吐,颤抖地抬起手指向尸体,她染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发抖。

我环顾四周。舞台中央是血迹的终点,脚印在此处完全消失,仿佛尸体是自己走到这里,又亲手剖开了自己的胸膛。

“警方说,风雪太大……得等雪停才能出发。”

另一个女仆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堂,声音夹杂着寒风与焦虑。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脚印在这就没了,也没有任何返回的痕迹。凶手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泷泽医生蹲在尸体旁,四下张望。

“有暗门?”

“我想那不可能。”亚美答道,“我在这里长大,别说暗门,连个通风口都清楚。”

并非是不信任亚美,以防万一我还是掀开了地毯。确实,下面只是普通的木地板。

“怎么没看见老爷?”

听到管家的话,我和亚美立马跑回屋子里,正门敞开着,一串血脚印向着门外走去。顾不上那么多,跑到玄茧老爷的房门前,房间的灯是亮的,门没锁,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亚美也顾不上敲门了,将门一把推开。

“喂!”

房间的地面上留下一滩暗红,镇长倒在血泊中。

“爸爸——!”

亚美冲上前,将他抱在怀里。

我迅速扫视现场。房间比其他地方要大许多,墙上挂着老照片,是年轻的玄茧先生与亚美母亲的合影。地上有一个碎掉的红酒瓶,酒液与血混合了一片。玄茧先生身上无明显外伤,极可能是瓶子击中后脑造成昏迷。

“……保险箱……”

镇长气若游丝地吐出这句话,指向窗边的柜子。

我立刻过去,拉开柜门。保险箱表面布满划痕,显然有人试图撬开,但未能成功。

“放心,保险箱没事。”

我松了口气,正欲合上柜门,一张老旧相片从某个角落飘落下来。

相片上的女子年轻、微笑,发梢微卷,眼角有一颗泪痣。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是紫色的。

“这个人是?”

亚美将父亲安置在沙发上,走过来看相片。

“从没见过。但长得……很像我母亲年轻的时候。”

“老爷!”

管家跟医生赶来了,医生为他检查过后,得出了无大碍的结果,没有砸到要害的地方也让屋子里的人松了口气,不过其他后续赶来的分家的人,听到以后倒是有些失望。

我把相片放回柜子里。

“刚刚留在宅邸里没去教堂的都有谁?”

袭击玄茧先生的跟杀害女仆菜菜子的应该是两个人,且这个袭击镇长的人一定是镇长的熟人,就在我们之中,否则镇长没理由开门。

要是能直接问镇长就好了,但他现在处于昏迷状态。

镇长的房间就在正门的不远处,之所以这么急着找出袭击镇长的凶手,是因为他一定撞见了或至少与杀害菜菜子的凶手擦肩而过。

“你小子,在怀疑我们吗?”

身后分家的人开始躁动不安,因为我的目光就在这群后到的人身上。

总共有四个人没来现场,分别是年轻的女仆、报社的代表人加藤真嗣、服装制造厂的厂长清水沧介、食品行业的高桥京介。

“现在的时间是12:50,能告诉我吗?从12:10我们叫人,到发现尸体回到屋子里这段时间,四十分钟内你们在做什么?”

“啊,我就说你长得比较眼熟,这不是浅井家的小子吗?”

加藤社长一眼认出我。

“你是小爱的舅舅?”

“父亲,是父亲。”

“啊……对。”

我小时候曾和朋友在山里猎兔,在加藤家的院子里烤过火。据说小爱的家庭情况复杂——她母亲未婚先育,父亲因贩毒入狱,为了遮掩,小爱母亲谎称哥哥为丈夫。

“加藤先生,你刚才因为什么一直待在房间里?”

“我被吵醒后在写稿子,为今晚的仪式。我房里没人能作证,但那篇手稿有四千字,纯手写,短时间里就写出来,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哦。”

他停顿一下,“12:25左右,我透过窗户看到那位女仆走过走廊。12:45准备出门时,听到某个东西被砸碎。”

“哎?我……我是在找菜菜子,她平时会到厨房偷吃,没看到她的踪影就在想,是不是又跑到厨房了。”

她看上去有些慌张。

“你还看到谁了?”

“清水先生,他在走廊里打着手电筒不知道在找什么。”

“我?我回房间的时候首饰掉了,我就想着是不是掉在什么地方了,要说贵也没有多贵,主要是那是我和妻子的定情信物,对了,我看到他了。”

他伸出手指着一旁的高桥。

“哎?我是想着家主说十一点以后不要出门,但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想要上洗手间,那个时候大概是12:30吧。”

我能理解……

“话说,我怎么没看到你,我明明看到的是加藤社长,你不是一直在屋子里吗?”

“不是,我想了想还是有些好奇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出来看看,结果迷路了,这个四方形的宅子还真是像迷宫一样。”加藤社长连忙解释道,“我记得那时是12:40吧。”

“我有同感,即便来了多少次,也认不清哪个是自己的房间,你第一次来这里会迷路也很正常。”

我看着女仆心神不宁的样子问到:

“女仆小姐,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慌张。”

“我……”

她支支吾吾的讲不出话。

“不是在怀疑你。”

“我在12:35的时候在走廊里看到了清水先生,他在厨房附近的走廊,可这说不过去啊,我在12:40的时候的时候又在走廊另一边看到了他,我不认为五分钟能绕一整个房子一周。”

“那么……你目击到的清水先生有什么不同?”

“衣服的颜色……”

她的脸色发白。

“什么颜色?”

“貌似有几处是白色的,嘴里叼着手电筒,爬走廊里找什么东西。”

“那应该是杀害菜菜子的凶手,你看错了,黑色的地方是血迹,那衣服原本是白色的。”

没错,就是那个天使。

也就是说现在嫌疑最大的其实是加藤先生和清水先生。

“加藤先生,能给我们看一眼你写的稿子吗。”

“没问题。”

我们跟着他来到房间,房间的桌面上放着写好的稿子,内容大概是今晚仪式上天使出逃的内容。

“你在迷路后回到教堂这段路上,没有看到任何人吗?”

“没有,不过我当时其实碰倒了一个花瓶,老实说我还在纠结要不要说这件事,毕竟玄茧先生家里的装饰品我可赔不起。”

“放心吧,都是些赝品,父亲没那么喜欢这些东西。”

和医生一起安顿好镇长后,跟来的亚美说道。

“这么说,我确实是听到了什么被打破的声音。”

女仆说道。

“这么看来镇长被袭击的时间也不能确定,清水先生,你丢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戒指……上边写着我名字的缩写。”

“诶?”

亚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这是我在父亲的口袋里找到的。”她犹豫过后说道,“清水先生……你为什么要袭击家父。”

无聊……完全没我什么事就结束了。

“我……我想要那个秘方,事实上我和玄茧先生已经决裂了,他不再为我提供援助了,没有他的补贴我的厂子员工连工资都发不起,简直就是要致我于死地。”

“我都听父亲说了,分明是你的食品每次检验都不过关,里边附加了大量添加剂,其中有成瘾的成分,父亲不希望你再继续害人了。”

“不过好在老爷没什么大事。”

管家说道。

“这样有什么不好?临茧家靠止痛药发家,也没资格说我们吧,想要在这个环境里有一席之地,就必须具备让人成瘾的特性,大量的油、糖、盐这样廉价的满足感太容易复刻了,无非就是看谁运气差被查到了。”

“《茧之书》里也说的很明白了不是吗?真正能让人成瘾的是色欲啊!一切所见之物,繁衍的快感。”

“你是想表达自己没有刺激别人的能力?”

“没错,你们玄茧家曾经贩卖违禁的止痛药,发家以后,摇身一变成正规药企了,明明材料也换了。那群家伙依旧沉迷于那所谓的致幻剂。”

“你这家伙啊……该说你什么好,那个致幻剂过去是有很多人买,现在已经快淘汰了,现在能刺激感官的事物,可被记住的事物实在是太多了,已经不用玄茧家的致幻剂就足够产生幻觉了。”

我看着窗外的暴雪,天使逃走了,她在走廊上找什么呢?以及她到底是怎么逃离现场的,她确实回到屋子里了,难道这个家有什么暗门?还有拉电闸的人到底是谁,这家伙当时明明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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