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凌还没从宁寒的突然出现中回过神来,反倒是许瑶率先捂嘴惊呼道。
她面色苍白地后退两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宁寒。
之前颜凌敢正面对抗玄冥令时,给她造成的心理冲击,或许都不如眼前这个面泛桃花,满目宠溺神色的男人十分之一。
毕竟她在这方面的确算是她们玄阴魔宗的异类。在这修士间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魔宗内门,唯有她从未对任何主动凑上来的异性假以辞色,也从未传言说她勾引攀附过任何人。
可若是告诉许瑶,这个铁树一般的大师姐,实则私下里早已偷偷开花结果,豢养起了男宠,甚至将贴身衣物给了他作为信物,他还抢走了自己的玄冥令?
许瑶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不是做梦。
“话说,你刚才是不是想动手?”宁寒轻轻地抛了抛手上的玄冥令,侧头瞥向身旁的许瑶。
“动手又……又如何,你一个面首……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许瑶好不容易才从喉咙中挤出这么一句话,玄冥令被抢,她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盘算起脱身之法。
“那这样呢?”
下一刻,他的身上骤然散发出一股精纯的魔气,不仅与颜凌先前操控长剑的魔息同根同源,在强度上甚至完全压过了她。
“化神境……?!”
许瑶大惊失色,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双腿开始忍不住地发颤。
她是从哪找来一个看上去不过也就二十多岁年纪,比她天赋还要恐怖,却又对她如此死心塌地的男人为奴的?
她惊恐地望向颜凌,殊不知后者除了沉浸在声名被宁寒一朝破坏的羞恼中,同样也在因为他所展露出的一身疑似化神修为而诧异。
于是她下意识地向宁寒身边靠近一步,想要更多地感受一下他身周那股魔气。
可在许瑶眼中,这个动作却实实在在的蕴含了某些别的意思。
她不会是要他去……跪拜?
可他一个化神大修士,就算已经委身于人,就真的会甘愿自践人格,做这种事情?
宁寒顺着许瑶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估摸着她此时也差不多快到破防边缘了。
他决定帮她最后一把,不止是推,还得用踹的。
于是,在颜凌犹疑的目光中,他果断地单膝跪地,俯下身,以一种虔诚的,卑微的,呵护的,小心翼翼的姿态,轻轻将她光滑白嫩的右足捧在手心。
“你……”
颜凌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会在外人面前做出如此下作的举动,她的肌肤肉眼可见地覆上一层粉红色,咬着牙,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身体不产生奇怪的感觉。
可惜宁寒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颜凌的足背在他眼中不断放大……
直到他完成了一个标准的为奴礼节。
“这是我抢过来的!”
宁寒装出期盼的目光,无视了颜凌那红得几乎要滴出血的脸色,腆着脸将那块玄冥令递过去。
死无赖,喜欢玩尬的是吧?
颜凌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红晕稍稍褪去,不知怎的,宁寒突然在她的眸子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冷意,连忙冲她眨眨眼暗示冷静。
然后他的脸就被狠狠地踩住了……
……
跟着宁寒一起跑过来的裁缝少女恰好看到了这一幕,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小嘴。
这这这这这这这……
这个男人……他怎么敢用……
话本故事里不是说魔道女修的足底极易汇聚太阴魔气,是污秽之处,最忌讳随意触碰吗?
那个黄衣服女人……还说他是……化神?那可比颜凌姐足足高了两个大境界!
那他怎么会被颜凌姐驯服,在她足下俯首臣服的?
这一刻,她对颜凌的崇拜程度已然到达了顶峰。
……
许瑶感觉天塌了。
她现在可以无比确定,这个男人一定是重伤时被颜凌趁虚而入,用某种秘术摧毁了心智,变成了只听命于她的宠物。
这算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不要以为急着邀功,我就可以无视你的僭越!”
“时刻记住你的身份,未经允许再敢冒犯,就挖了你的眼!”
颜凌一边斥骂,一边狠狠地惩罚这个败坏自己清誉的家伙,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在他身上发泄出来一般。
她还抢走了他手里的玄冥令。
连吃带拿,根本不像演的。
许瑶在一旁自我破碎,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冷汗直冒,颜凌不知何时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刚才你好像说,赵修涯,对我这个首席之位有想法?”
颜凌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戏谑。
“那你猜,他能接得住我这面首几剑?”
许瑶咽了口唾沫,操控奴仆出战本就符合魔修比斗的规矩,若是她那赵师兄当真斗胆敢站在比赛台上,恐怕会被这个化神境界的家伙一指碾死。
许瑶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需不需要我杀了……唔……”
宁寒很不挑时候地在地上请示了一句,然后就被她一脚踏在下巴上,被迫住口。
“这里轮到你说话的份了?”
宁寒脸一黑,他真就只是想吓唬吓唬许瑶,他不信颜凌没看出来。
先前颜凌借坡下驴报复他时他都没说什么,结果她还给他蹬鼻子上脸了?
双关语,嗯。
于是在颜凌和许瑶都没有看到的阴暗角落,宁寒悄悄地开始反击。
“三息之内,从我眼前消……消失!”
颜凌冷冷地向许瑶下达了最后通牒,可惜宁寒的反击到的比她把话说完还早,感受到足底传来的奇怪触感,她的话不经意间顿了顿,却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
许瑶如蒙大赦,不顾身上沾满了泥土,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树丛当中。
只有站在一旁引路的裁缝少女默默地看清了事情的全貌,此刻颜凌就处在一个冷峻与羞怒的叠加态上,自己和许瑶,不过只是这对男女play的一环罢了。
“小玲,你回去吧,今天看到的,什么也不要说出去,改天我再光顾你的染坊。”
小心思被颜凌打断,小玲脸一红,连忙行礼退下。
本来她就是一个开染坊的,只不过颜凌是染坊的主顾,才留给她一块进入九幽峰送货的令牌。
宁寒也不过是找到她表明身份把令牌借了过来,要不然,谁愿意掺和这两个人之间这般奇怪而……羞耻的关系。
只能悄悄祝他们幸福了。
小玲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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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够了?”
山间庭院内只剩下两个人时,颜凌再也按不住狂跳不已的眼角,一脚踢在宁寒身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印子。
宁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丝毫不复先前狼狈的模样。
“你是狗吗……”她皱着眉头,指了指旁边的木桶,呼吸还有些急促,“去给我打水!”
“还真把我当奴隶使唤上了啊。”
宁寒碎碎念,结果又被颜凌一脚踹在屁股上,于是他不情不愿地端起一旁的水盆,盛满水回来放在她面前,又很识眼色地搬来两个椅子。
“变态……”颜凌又小声地骂了一句,才肯抬起纤细小腿,迈入水中,同时不忘用眼神制止了宁寒想要凑上来帮忙的小动作。
“那许瑶金丹期看不出来,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化神期修为只是外物伪装而已。”
宁寒挠挠头,还是被发现了。
这件外套本来就是他从日志里抽出来的一件伪法器上衣,除了能骗骗傻子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那不是把她骗走了吗,许瑶背后站着的是谁你也不是不知道,真和她撕破脸的话,估计明天你就得完犊子。”宁寒两手一摊,“然后那姓许的再顺着你找到我身上,非要看看是谁家的好修士夺了他儿子的……卧槽!”
话才说到一半,宁寒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把脑袋一缩眼一闭,原地抱头蹲下。
出乎意料的,这回他没有再被雷劈。
这副模样倒是引得颜凌一阵想笑,好想问宁寒一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等一等,那我的贴身衣物,你又是从何处得来?”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有些不对,眼神一凛,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这混蛋是怎么做到一件不落,把她压箱底的款式全都给弄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