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大门再次被“隆隆”地打开。

本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蛇王,以为是自己的替身和那个吸血鬼终于回来了,努力挣扎着蠕动身子——他的脚筋和好几根手指都被那个吸血鬼搞断了,加之被揍了好几下,割伤了好几处,“蠕动”已经是所能做到的极限。

「你们终于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那说到做到放过我们!快找人救救我!」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嗯?看上去你需要帮助?」

进来这里的是完全意料之外的人,这吓得蛇王不得不忍着痛苦撑起身子,抬头看看来者何人。

映入他浑浊双眼的,是一袭修身黑袍的神秘男子,全身上下最过于抓眼的,莫过于那兜帽下的宛如乌鸦般的头套和突出的深黑色鸟喙。

「你是怎么打开这里的。」

「嗯哼?怎么,我不该打开吗?」与全身上下那股严肃萧杀的氛围不同,这个“乌鸦男”说话倒是蛮随性的,「那我再给你关上?」

「不不不不!帮大忙了帮大忙了,」若不是这个神秘人打开密室,自己怕是要活活饿死在这里,但蛇王也不是傻子,面对这个新来的不速之客,他苦笑了一下,「你不可能是单纯来救我的吧。」

「不愧是经营这么大一个……额……我想想……吸血鬼屠宰场?这么描述还挺贴切,」来者用手像抚摸下巴一样抚了抚鸟喙的下方,「规模能做这么大,想必你跟绿河这边管这个吸血鬼区的官员也有不少“朋友交易”——确实是聪明人。」

「你想要什么?」

“乌鸦男”蹲下来,将手肘撑在膝盖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蛇王:「你能给我什么?」

「尽管提,虽然被那个母Gou吸血鬼摆了一道,但是……」

「额,打断一下你的自信,这门打开后,你不觉得血腥味很重吗?」

「什么意思,这不过是我之前流的血……」蛇王这么说着,才意识到似乎随着这个来者打开密室的门,血腥味确实重了些,「等等,好像……」

看到蛇王脸上转瞬即逝的恐慌、不解和倔强,“乌鸦男”显然很是受用:「你现在一无所有咯。」

「难道!」蛇王的脸色先是变成铁青,随着对方对外界情况的不断描述,最终变成了死灰。

「你说的那个吸血鬼,给你的小弟直接斩首了,尸体就在外面办公室椅子上坐着呐,此刻她正在你的整个设施里面找人杀,所有掺和你们这档子买卖的人,基本上都,字面意义上的“东一块西一块”,看得出来她确实挺生气。」

在片刻死灰般的沉默后,蛇王先是用干巴巴的声音“呵呵”地笑了一下,然后用嘶哑地嗓子狠狠地骂了好几遍龙国国骂:「不过是杀了些没有任何人在意的畜生,废物利用!凭什么!NM的凭什么!」

「我可不是来听你骂街的。」

「那你还要什么?你都看到了,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不不不,我要找几个人的商品购买记录,如果可能的话,商品存放库我也要看看。」

蛇王此刻已然有些癫狂:「TM的,那个疯子也是要档案,怎么了,你们一伙的!哈哈哈!不就是买了那套骸骨制品的其中好几个人都被杀了,就因为这种事,就毁了我的一切?去NM的一群傻&、混帐、疯子!!!我&她&的。」

「我得澄清一下,虽然,我是遇到过一个戴着同样面具的冰魔法师,也在追查这些案子,但我跟这两个戴白猫面具的家伙没有任何瓜葛。」

「滚吧,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也什么都给不了我——让我一个人死在这吧。」

「你猜我为啥带着这样的面罩?」

面对“乌鸦男”的问答,蛇王只是保持沉默,甚至别过头去不予理会,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样。

「曾经有个黑暗传说有言,在一场杀死数无数人的瘟疫中,医生就戴着类似的头套对抗疫病——所以,我其实是个医生,很多人都称呼我为“瘟疫医生”。如果我拿到了所有想要的东西,我就治疗你的疼痛。」

蛇王沉默了片刻,最终复仇之心和东山再起的野心胜过了心灰意冷,他要让那个吸血鬼付出代价,他要再一次把那群被诅咒的低等生物踩在脚下!

随后,他把有关那套“被诅咒的商品”的情况,全部告诉了这个“瘟疫医生”,正如当时替身告诉拿铁的那些。

「有意思,所以你们是怀疑,凶案的行凶者是同一个具有……感应能力的吸血鬼?」

「呵,你也觉得很扯淡吧,怎么可能有吸血鬼能感应骸骨的位置,还是被拆成一根根,雕成一个个工艺品的骸骨。」

「确实扯淡,但你们还是把没卖出去的部分封存起来了。」

「为了维持组织的稳定,这种不稳定因素必须排除——呵,虽然,如今都没有任何意义了。」蛇王伸了伸脖子,用下巴指了指外面,「你要的档案室钥匙和宝库钥匙组,都在那替身身上——如果没有被那个吸血鬼销毁的话,你现在去,应该还能拿到备份;至于被封存的剩下的骸骨制品,估计是被拿走咯。」

拿到想要的信息,疫医不再多说一句废话,起身就走。

「别被那个怪物杀了。」蛇王那难听的干瘪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理都没理,从替身的尸体上摸出了所有的钥匙,便大步流星离开了办公室。

正如蛇王所说,有关的资料备份还保存的好好的,但那些剩下的骸骨制品,已经不翼而飞,显然是被那个“白猫吸血鬼”带走了。

要拿的东西都拿到了,在一走了之或是试着抢夺骸骨之前,疫医打算回去履行承诺,“治疗”下蛇王。

看到回来的疫医,蛇王问道:「那家伙走了?外面变成什么样了?」

「不清楚,大概是走了吧,外面除了尸体就是血,安静得要死,至于破坏,反正我路过的设施就没有一个是好的。」

「唉。」蛇王深深地叹了口气。

「开心点,至少我现在打算来治疗你呢。」疫医一边说着,一边关上密室的大门,「虽然我挺讨厌有些吸血鬼,但你这人干的事,还是有点恶心。」

「那些官老爷喜欢猎奇和寻刺激,男男女女和权钱玩烂了,满足不了他们了,自然会来找我们这样的人——这些钱,就算我不赚,总会有别人赚。」

「恶人自有恶人磨,比如,你就被那个所谓的“疯狂吸血鬼”给“磨”了。」

「你这家伙开玩笑还真是难听。」

「啊对对对,我以前的队友也说我的玩笑可冷,好久没听到如此熟悉的评价了,」疫医一手托腮作回忆状,一手掏出了枪。

「等等!你干……」

“嘭”

「我也是个“恶人”,」看着地上那具头颅爆开的尸体,疫医开始麻利地给自己的火枪装填:「治疗好了,现在还痛不?」

装填完毕,她打开密室的大门:「不说话就默认好评了嗷。」

在撤离的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阻碍,或者说,可能阻碍她的活人已经不存在了,而被关押的吸血鬼囚徒们看样子也都被那个吸血鬼带走了。

大多数尸体的死状没什么好调查的,毕竟东一块西一块,除了调查出“凶手很生气,手法很暴力”之外没啥别的。

但是,一间囚室外走廊上的尸体群,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些尸体,大多身中来自多个方向的,粗细不一的贯穿致命伤。

曾为猎魔人,这种伤口让她想到了“刺”这种攻击方法,但这实在有点……太密集了。

杀死替身的脖子切面,相当工整光滑,尸体没有任何动作偏移,可能是正常坐在椅子上被瞬间斩首。而这边,又多又密方向又不同的刺状伤口……看得出来,哪个吸血鬼确实不是什么小角色。

囚室内那扇被捅出一个洞的厚重金属门,以及门边整整齐齐的穿刺尸体,更加印证了疫医的猜想。

她想起蛇王所说,那个吸血鬼也带着白猫状的面具。

霎时,第六感带来的诡异寒颤,爬上她的脊梁:她回忆起了那个之前在凶案现场,和她争线索的戴白猫面具的冰魔法师——起手的第一招,无吟唱无准备无前兆的地面冰锥,或者说,冰“刺”。

「看来回去得好好休息了,累糊涂了,」她摆摆头,再怎么说,吸血鬼和冰法师是一个人,也有点太天马行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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