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银之甲胄”原本的战斗方式,基本是正面摆出架式一刀两断,但面对染血之龙,正面摆出架式没什么好处。
敌人的攻击手段非常单纯,就是从接触部位开始破坏。仅此而已。
正因为单纯,所以攻守两方都很为难。
因此,我将容易应对和攻击力之类的问题都抛诸脑后。
总之,侧身摆出架势,避免被对方接触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这个小丫头的破坏部位不仅限于身体,连对手的武器都可能被破坏,简直是个怪物。
如果是一般的剑,挥剑的瞬间就无法避免连同手臂一起被切断。
“
不过。
我的剑并非一般的剑。
我缩短了半步距离。
彼此的距离约三步。
我的攻击距离是二步半,血染之龙连一步都不到。
先攻击的权利属于我。
「——呼!」
我毫不犹豫。
全力从侧面挥出斩击。
轨迹笔直地朝向敌人的右侧腹。
这是难以用左臂迎击的最佳一击。
「……!?」
血染之龙一瞬间想用身体抵挡。
但立刻翻滚躲开了斩击。
巨大的破绽。
当然,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踏出步伐,从最高点挥出一击。
右臂贴着地面,没有迎击。
刀刃演奏着异音,朝向血染之龙的头顶——
铿。
被翻倒的烛台弹开了。
她的手并不是为了着地而撑开,而是为了接住这一击。
接着,她直接错开方向,手臂被扭向不可能的方向。
不过,这个术理是我教她的。
我切换手腕,收起剑刃。
火花四散,烛台像奶油一样被切断。
剑刃顺势而下,笔直划过鲜血之龙的脖颈。
唰。
鲜血在黑夜中飞舞。
然而,以切断颈动脉来说,血量太少了。
这也难怪,因为鲜血之龙在这一刹那,用右肩顶住了剑身,撑过了这一击。
「——啊!?」
大概是痛楚所致,少女微微发出悲鸣。
她使用了尚未痊愈的右臂,但更重要的是——
因为肩膀的肉被削掉,造成的剧痛。
只是剑身擦过而已。
一般来说,连擦伤都很难说,但很不巧——我的剑并不普通。
纯度与硬度都很高的黑铁剑身,侧面涂上了特殊的矿物。
如果直接用手触摸表面,皮肤会被撕得破破烂烂。
其实我本来想让她接下最初的一击,直接破坏她的左手,不过——
她似乎从剑身的奇妙光辉,以及挥舞时的异常风切声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没有让我成功。
不过,经过这一连串的攻防,我确定了一件事。
血龙没有对抗这把剑的手段。
我举起剑。
不用担心剑身会像之前那样扭曲。
接下来只要避免被她近身即可。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血龙没有靠近。
她露出沉思的表情,凝视着自己的脚下。
视线的前方是被砍断的烛台碎片。
银制的柔软烛台被我的剑砍坏,变得惨不忍睹。
那只是无法当作武器或防具的碎片。
然而,血龙却捡起了它。
她打算像刚才那样,一边防御一边扭转我的剑吗?
不过,我已经证明自己能挡下她的攻击。
她是打算投掷吗?
不过,如果是她的投掷,我有自信能轻松挡下。
血龙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那么,为什么?
尽管我将疑问藏在心里,还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挥剑攻击。
笔直的一字。
我全力挥出水平横斩,打算砍下她的头。
血龙用左臂挡下。
她打算挡下我的攻击吗?
——但是,那个术理是我教的。
纯粹的技术是血腥龙赢,但原理我也有掌握。
没错,教血腥龙战斗方式的人是我。
血腥龙只能实行我教的战斗方式。
那是为什么?
很简单。她没有体格优势,也没有怪力。
血腥龙自豪的只有看穿对手力量流向的眼睛,以及随心所欲活动身体的精密度。
这样的她,如果不利用对手的力量或弱点,甚至无法伤害对手。
没错,血腥龙很无力。
因此她只能实行我教的战斗方式。
如果只是空手搏斗还另当别论,但手持武器具备术理的我应该能与她一较高下。
所以,我应该可以,挥下这把剑。
不能小看血腥龙看穿的力量。
无论多么奇怪的攻击,她大多都能在第一次看穿。
如果血腥龙拥有一定以上的臂力。
或者,她或许能成为超越怪物,甚至能与军队匹敌的存在。
因为光靠“高度技术”,很难打倒像我这种知道原理的人。
如果她有强行通过的臂力。
我无法防御,整只手臂恐怕会连同剑一起被破坏。
血染之龙的身体下沉。
她打算蹲下闪避吗?
但这个时机绝对来不及。
她打算就这样砍飞我的太阳穴到上半部。
刹那间。
剑的侧面受到一股力量。
她打算用烛台的碎片来偏移吗?
但剑的势头强劲,这点程度无法阻止。
我连剑身的侧面都抓不住,所以很清楚她无法施加多少力量。
轨道或许多少会改变,但就算手腕碎裂——
她打算就这样直直挥下,将我的头劈成两半。
我原本这么想。
(——怎么可能!?)
那不是什么“施加力量”的玩意儿。
啪锵。
剑身——碎裂了。
黑铁剑。
宛如玻璃一般。
粉碎四散。
手腕朝不可能的方向扭曲。
关节发出喀啦一声。
连手肘都扭曲了。我自觉到肌肉疼痛。
刚才的是什么?
我自觉到自己中了血染之龙的得意招数。
但她的臂力不可能如此强硬地扭转。
所以我才放心地全力出剑。
他利用我的力量,
加上了不得了的力量。
那不是一般成年男性远远不及,被称为怪力的人种才可能使出的力量。
那种力量,除非是浑身是血的龙全力奔跑撞上去,否则不可能。
从不到拳头的距离炸裂出等同于浑身一击的威力的技术——
——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对了。
我也看过。
以女性的躯体,发出甚至能破坏城墙的零距离打击。
——那不是梦叶的招式吗?
这家伙。
难道。
不,不是不可能。
只要他有能看穿任何攻击的眼睛。
有能瞬间进行精密动作的运动神经。
就算勉强做不到威力。
只要能模仿看过的招式,就有可能做到。
至今为止,因为我的教法最有效率,所以她只学我的。
但是。
领悟到光是这样不可能赢的血染之龙。
将我教的招式,和怪物姐姐的招式组合起来。
捡起的碎片,不是为了防御或偏开攻击。
而是像手甲一样,只是保护手。
我的身体没有像怪物姐姐那样经过锻炼,赤手空拳的话,我可能会被弄坏。
剑的碎片割破我的太阳穴和肩膀。
鲜血四溅。
我被打败了。
剑完全毁坏,右手臂痛得难以动弹。
血流如注,视野有一半被染红。
满身是血的龙依然健在。
这样下去我会被杀。
我本来是确信能杀死对方才来挑战。
没想到会被对方杀死。
我好没用,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是,我最想哭的原因不是因为输了。
而是再也见不到祐树。
再也无法把祐树占为己有。
这是最让我讨厌的事。
「……?」
可是。
满身是血的龙没有给我致命一击。
我诧异地看向娇小的少女。
「已经够了。」
满身是血的龙淡淡地说。
「因为血腥味太浓。
因为祐树的味道消失了。
天津不要再欺负人了。」
她说完,就转头看向旁边。
…………啊。
……原来是这样。
也就是说,对满身是血的龙来说,我还是可以好好相处的对象。
这就是我和她的差别。
当满身是血的龙察觉到时,已经太迟了。
左手。
我将藏在袖子内侧的铁球绳索一挥到底。
这是为了对付浑身是血的龙而准备的另一个攻击手段。
即使攻击被偏移,我也不会受到致命伤的武器。
利用离心力的铁球,就算被扭曲我也不会感到疼痛。
而且,浑身是血的龙现在正面向侧面。
锵,传来轻微的声响。
浑身是血的龙被摇晃,倒在地上。
面对出乎意料的事态,我半是做好死亡的觉悟。
结果,胜利的是我。
「抱歉了,浑身是血的龙。
我不讨厌你。
但是——我更喜欢祐树。
为了祐树,我什么都做得到。
为了得到祐树,我什么都愿意舍弃。
我爱着祐树。
没有被爱过的你,或许无法理解吧。」
好了。
那么,得给它致命一击——
我虽然这么想。
「——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监视员听见了刚才零距离打击的声音。
他跑了过来。
糟糕,门一直开着。
怎么办?
如果他要妨碍我,就在这里杀了他吧。
然后带着祐树离开帝都——这或许也不错。
这么想的我,一瞬间把意识从血龙身上移开了。
就在那个瞬间。
啪叽,响起若木弹开的声音。
全身受到冲击。
有个人类大小的物体贴在我身上。
是血龙。
这家伙,虽然因为脑部受到冲击而脚步不稳……
——却还是全身弯曲,跳了过来。
到了这个地步,她根本就是怪物了。
没错,这家伙是血龙。
不是人类,而是怪物,所以不能因为脑部受到冲击就掉以轻心——
「我也……」
「也想要被祐树爱着。」
那是龙的咆哮。
从灵魂深处吐出,燃烧在龙的根本的东西。
「所以,把祐树还给我。」
那是带着什么心情吐出的呢?
龙的眼眸滴下水滴。
但是……
「不要。」
死也不能点头。
因为祐树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