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重活一世，凌霜心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实在无法想象，炼气境的修士，是用什么手段，才能将金丹大妖收入麾下。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这妖物对你一见如故，非得认你做爹？”
凌霜满脸黑线，嘴角抽了抽。
季白长冷汗直冒。
坏了。
这说辞，骗骗蝶仙长老也就算了。
师尊是何等人物？
哪怕是在东洲，不，放眼整个大陆。
那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她的见识，又怎是蝶仙能比的？
身旁的山君感受周围越来越冷的气氛，也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我滴个乖乖！
这哪是闹鬼啊？
分明是要出人命啊！
它一见凌霜，再听闻季白长的称呼，哪还能不知道。
眼前这尊修为强大的元婴修士，便是爹口中的师尊了。
虽然不明白，爹为什么要说谎，声称不认得自己。
可如今爹爹有难，它又怎能袖手旁观。
山君虎目圆睁，一股求生本能涌上心头，“是啊是啊！仙子明鉴！我与我爹，那当真是一见如故！”
“见到他老人家，便觉如遇救星，亲切万分！他老人家英明神武，气度非凡，小妖一见之下便心生敬仰，非要认他作父，追随左右！此心日月可昭，绝无半点虚假！”
季白长在一旁听得眼皮直跳，暗自捏了把汗。
凌霜清冷的目光在一人一妖身上缓缓扫过，最终停在季白长脸上。
这臭小子，是有前车之鉴。
曾经与狐妖有染，又谁能保证，没与什么虎妖有染？
可这也说不通。
季白长今年不过堪堪十八岁，就算与什么妖物有染，诞下一子。
眼前的山君气息浑厚，一身妖力已至金丹。
血脉再特殊，也不可能修炼的这么快。
除非...
季白长在穿开裆裤的年纪，就已经膝下有子。
凌霜只觉得心中疑虑越来越深。
眼前的长儿，越来越看不懂了。
“罢了，你...回你的洞府，好生修炼，没我允许，不可踏出半步！”
“是！”
季白长见凌霜没有继续追究，赶紧低头答应。
随后，带着吓得心惊胆战的山君，逃也似的回到了洞室内。
待到一人一虎的身影走远，凌霜的眉头渐渐皱起。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季白长这一世，绝对有秘密！
她不再多想，一挥长袖，整个人消失在落霞峰。
......
天玄峰。
莫锦之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灵气流转，吐纳之间，自有韵律。
她身旁不远处，一只小云雀懒洋洋地卧在一块被日光晒得温热的青石上。
石上放着几条细细的肉干，是莫锦之特意为它备下的。
小云雀时不时伸长脖颈，叼起一根，眯着眼睛细细品尝。
暖阳，美食，清风。
鸟生之惬意，大抵便是如此了。
真个舒坦！
念头刚起，小云雀蓦地浑身一颤，羽毛仿佛根根倒竖。
来了！
又是那个恐怖的家伙！
它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一股神识，悄无声息，却又霸道无比地降临，笼罩了它的整个识海。
凌霜秀眉微蹙，神念已然沉入这只小小生灵的记忆之中。
她仔细搜罗着，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画面自季白长离开宗门山门那一刻开始，一路行去，直至踏入梁府。
啧。
秦彩彩么......
凌霜暗暗记下了这名字，随后继续看去。
很快，便是在梁府，与那狐妖相斗。
争斗短暂。
那狐妖道行不浅，却败于数招之下。
那御剑之法......
记忆至他孤身返回便戛然而止。
凌霜收回神识。
那小云雀剧烈一颤，随即瘫在温热石上，气息微弱，似是死了过去。
她未曾理会。
不对劲。
长儿修行进境神速，她素来知晓。
然宗门剑诀，他似乎并未专研，更遑论那些需要长年累月苦修方能初窥门径的御剑之术。
可方才记忆之中，那份剑招的老练，那股对敌时的森然，怎么会用得如此熟稔？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又从何处习得这般手段？
更何况......
哪怕季白长故意隐藏。
她还是一眼便看了出来。
季白长所用的御剑路数，并不是烂大街的那种，亦不是宗门发放。
而是她独自所创，前世，她也只传过季白长一人的
——《残虹剑式》！
......
洞府之内。
季白长长嘘一口气。
好在师尊并未追究，否则，他还真忘了怎么与师尊解释。
只是...自己是不是忘记说什么了？
山君依旧叼着那尾啃得不成样子的灵鱼，跟在季白长身后。
“爹，那就是您的师尊么？果真恐怖如斯，还好有爹您老人家庇护，否则孩儿怕是当场要被打死......”
季白长目光落在山君身上，心中那份好奇终是按捺不住。
“你对我究竟是何记忆？”
白虎闻言，硕大的虎首偏了偏。
“孩儿只记得，刚睁眼那会儿，见过您一面，可后来，可爹您一去不复回，再也没有见过。”
季白长暗自咂舌。
此等秘术，果然恐怖！
竟然能强行修改记忆！
“爹，说起这个，孩儿心中也有疑惑。”
“你说。”
“您为何如今是人族的躯体？而且...还拜入了人族仙宗之中？”
季白长闻言，脸不红心不跳，“此事说来话长......”
山君立刻坐好，一副乖乖听讲的样子。
“你爹我曾遭强敌追杀，九死一生，不得已之下，兵解转世，方得重修之机。”
白虎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叼着的灵鱼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虎目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望着季白长的背影。
转世重修？！
这四个字，对于它这等金丹大妖而言，不啻于天方夜谭！
那是何等通天彻地的手段？
纵观古今，能行此逆天之举者，哪个不是震铄一方的绝顶大能？
一时间，山君只觉脑中轰鸣。
卧槽！
它的背，此刻不由得挺直了几分。
往日，那些仗着自己背景雄厚的妖族，总是无事欺辱它。
它向来对这种拼后台的妖物深恶痛绝。
如今，它忽然得知自己的爹竟然是转世大能。
这种感觉，不亚于哑巴结婚
——喜不可言！
拼爹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