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张清冷美丽的脸旁,只是出现,便惹得周围的花草缩了缩,仿佛自惭形秽。
她一脸平静,只是嘴角微微抿起。
这是她生气的表现。
季白长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干笑道:“师尊...您怎么......”
“怎么会在这里,是么?”
凌霜忽然笑了。
那双好看的眼睛,也随着笑容,微微眯起。
“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季白长硬着头皮,道:“师尊说笑了,能见到师尊,弟子心中高兴还来不及。”
凌霜懒得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你和那莫锦之,究竟什么关系?”
季白长心中一凉。
完了。
锦之啊锦之,你可害苦了师兄!
“只是同门师兄妹......”
“只是同门?”
“师尊,弟子保证!”
“你下山的时候怎么说的?”
“弟子一心向道,此生唯有修行一事。”季白长想了想,说。
凌霜点点头,讥讽道:“好一个一心向道,你的道,原来是在师妹的嘴上么?”
“我可以解释......”季白长无力道。
若是他想做,他早就大方承认了。
这事真不怨他。
他从来没有想过,依莫锦之的性子,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凌霜双手抱胸,一副‘你赶紧给我解释’的姿态。
他定了定神,语气不卑不亢:“师尊容禀,弟子与莫师妹之间,清白坦荡,绝无半分私情,今日之事,纯属她一时激动,弟子闪避不及,实非弟子本意。”
“闪避不及?我看你是甘之如饴。”
季白长:......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而且...师尊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他皱了皱眉,心中暗暗思付。
以师尊的性子,何至于在此事上揪着不放?
莫非...
师尊吃醋了?
他虽然对感情愚笨,可终究两世为人,再加上对凌霜的了解,马上便看出了她此时的古怪。
再加上这一世,从一开始,师尊便有诸多不对劲的地方......
季白长脑海中闪过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离谱的想法。
“怎么?无话可说了?”凌霜依旧仰着下巴,一副审讯的姿态。
见季白长沉默,还以为被她说中,心中更是恼火。
“还是说,被为师戳破了心思,连狡辩也懒得狡辩了?”
季白长深吸一口气,正色道:
“师尊,莫师妹行事出人意表,弟子确有失察之过,未能先一步察觉其意,及时喝止,以至师尊误会,但若说弟子甘之如饴,那是断然没有。”
“你如何证明?”凌霜保持怀疑。
季白长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
“实不相瞒,徒儿心中...早有归属。”
“是谁?”
凌霜下意识的追问。
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不妥。
她耳根微红,轻咳一声,“为师不过随口一问,免得你这被人蒙了心智。”
季白长心底失笑。
心中更是有了几分把握。
“弟子心中之人,非是旁人。”
凌霜眸光一紧,袖中的手悄然握拢。
“爹,爹,你猜孩儿发现了什么!!!”
一声低沉的虎啸,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
紧接着,一头体型壮硕的白虎,叼着一条灵鱼,从不远处走来。
季白长揉了揉眉心。
这玩意,真会挑时候。
凌霜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之前窥探长儿,她的注意力并未放在山君身上。
此刻,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股妖气,竟是之前在长儿身边感知到的。
她以为是蝶仙解决了,或是甩开了。
没想到......
这妖物竟然追到了道德仙宗!
金丹大妖,堂而皇之地闯入宗门腹地!
宗门护山大阵是摆设吗?
留守的长老都是死的吗?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语气冰冷。
季白长干咳一声,试图解释:“师尊,这事说来话长......”
“为师有的是时间。”
......
道德仙宗山门外,数十里处,一处僻静山坳。
一人一骑,默然伫立。
那匹通体墨黑的骏马忽地喷了个响鼻,语气中满是不忿:
“早先便与你说了,该出手时就出手,你偏要说什么再看看,再看看!如今可好,人一头扎进那仙宗龟壳里去了!”
马背上的黑衣女子依旧未曾言语,只静静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仙山轮廓。
黑马见她不应,愈发来气。
“先前多好的良机!那等生死关头,咱们若是搭救一把,那小子岂能不对你感恩戴德?再凭你的容貌,巧言几句,哄那小子跟咱们回北境,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现在呢?!人进去了!咱们要如何再与那小子搭上线?难不成硬闯这仙家宗门不成?!”
黑衣女子终于开口,似未受其扰:“婆婆方才告知,剑南王朝出了位先天剑体。”
她顿了顿,似在斟酌,又似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既然此人无缘,那便依婆婆所言,先天剑体,亦是不差。”
“说什么勾八剑体!先天剑体能以炼气境,认金丹境大妖当儿子?”
黑衣女子:“......”
山风吹过坳口,带来林叶的沙沙声,除此之外,便只有黑马不时发出的焦躁响鼻。
良久。
她的声音,才在这寂静中轻轻响起。
“你说得对,是我看走了眼。”
黑马错愕:“哦?你竟然肯认了?”
她向来心高气傲,极少承认自己的判断有误。
这一下子,反倒弄得它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微微摇头,错了,便是错了。
“只是未曾料到,那等凶悍的金丹大妖,他......究竟是用了何等手段,竟能将其收服?”
黑马哼了一声:“你问老子,老子问哪个鬼去?”
黑衣女子沉默片刻,轻轻吐出一口气,似有几分无奈,终是决断:“罢了,走吧。”
她微微一振缰绳。
黑马却有些不情不愿地踏了两步,忍不住又道:“真不再看看?那小子......说不定......”
“北境之事,已容不得半分耽搁。”黑衣女子打断它,“婆婆所言的先天剑体,总归是个指望,此间事了,缘分尽了,不必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