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肯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他太了解克洛伊了，她那种故作镇定的姿态，微微绷紧的肩膀线条，还有刻意加快的步伐。
她在紧张，或者更准确地说，她在害怕。
“可惜我没那么听话。”洛肯轻声自语，等待几秒后跟了上去。
医疗中心的走廊错综复杂，银灰色的墙壁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每隔十米一盏的蓝色指示灯。
洛肯双手插兜，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眼睛却不断扫视着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直到转过第三个拐角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区域。
“……”
洛肯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完全相同的走廊。
他试着回忆来时的路线，却发现每条通道都长得一模一样，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轻微的嗡鸣，像是某种嘲笑。
"迷路了？"
纽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洛肯转过身，看见他正靠在护士站旁，手里把玩着一张电子卡片，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只是在熟悉环境。"洛肯嘴硬道。
纽特挑了挑眉：“跑到C区熟悉环境”他指了指护士站旁边牌子上的icu，“你知道这里是重症监护区，对吧？”
洛肯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我在找自动贩卖机。”
“贩卖机食堂就有”纽特慢悠悠地说，眼睛却一直盯着洛肯的表情，“训练区在B区，右转到底。”
洛肯沉默了几秒，突然泄气般地叹了口气：“…她状态不太对劲。”
纽特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终于肯说实话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金属卡片，“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你的干员证。”
洛肯接过卡片，上面印着伽德勒的logo和他的照片，职务一栏写着“特别行动组-外勤干员”
“欢迎正式加入”纽特说，“克洛伊的我也准备好了，待会儿给她。”
洛肯摩挲着卡片光滑的表面，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师父离开后，他拒绝了纽特三个月，一直在荒漠中独来独往，现在却成了这个组织的一员，有了固定的同伴和……上司？
纽特仔细端详着他：“那个叫克洛伊的女孩，真的改变了你很多。”
“什么意思？”
“我认识你多久了，五年还是六年”纽特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冷漠，果断，从不犹豫。”他指了指洛肯手中的卡片，“可现在你在因为一张工作证发呆。”
洛肯把卡片塞进口袋：“人都会变。”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变得更好。”纽特站直身体，“你们可以离开医疗中心了。毕竟你师父的安全屋还得有人照看，不是吗？”
洛肯愣了一下：“现在？”
“怎么，舍不得伽德勒的免费伙食？”纽特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一个牛皮纸包裹，“弗洛希让我转交的。”
洛肯接过包裹，手感像是一本书。他刚想拆开，纽特按住了他的手：“回去再看。顺便，想去找克洛伊的话，往前走左转的第三个通道尽头就是。”
洛肯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谢谢。”
“别急着谢我。”纽特转身离开，声音飘过来，“”有任务我会通知你。记住，现在我是你上司了。”
—— —— —— —— —— —— ——
训练区的灯光均匀地铺洒在金属地面上，克洛伊站在测试平台前，指尖悬在系统界面上方，那个选项依然在闪烁
【模拟人格：ON/OFF】
她收回手指，轻轻呼出一口气。
“答应过他的……”她小声自语，顺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角，关闭了系统界面。
自动门滑开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洛肯站在门口，战术背包随意地搭在肩上，手里拿着个牛皮纸包裹，他额前的碎发有些湿，像是刚洗过脸没擦干。
“纽特批准了离院手续。”他走进训练区，顺手把背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证件都办好了，还给了通行卡。”
克洛伊下意识站直身体，战术靴在地板上蹭出细微的声响：“这么快？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
洛肯耸耸肩，打开手中的包裹，看见书封面上写着《机械维修整合版》，比他那本要新很多
他随手翻了两页又合上：“弗洛希给的。”他顿了顿，补充道：“说是可能用得到。”
克洛伊凑近了些，闻到书上淡淡的油墨味：“是什么内容？”
“基础维修手册的进阶版。”洛肯把书塞进背包，拉链发出细碎的金属摩擦声，“你…感觉怎么样？”
克洛伊歪了歪头，一缕发丝垂到眼前：“系统运行正常。"她伸手把那缕头发别到耳后，我遵守了约定。"
洛肯嘴角微微上扬，伸手调整了一下背包带：“走吧，医疗中心的床太硬了”
克洛伊快步跟上他，战术靴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走到第三个拐角时，洛肯突然停下。
“走这边。”他指向右侧通道，战术裤的布料发出窸窣的摩擦声，“上次……记错方向了。”
克洛伊眨了眨眼：“你居然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环境不熟悉而已。”洛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但脚步明显放慢了。
电梯门开启时，医疗中心底楼的嘈杂声扑面而来。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咖啡的香气，远处传来推车滚轮的声音。洛肯侧身让克洛伊先进电梯，顺手按下一楼的按钮。
“洛肯。”她突然开口。
“嗯？”
克洛伊伸手轻轻碰了碰他背包里露出的书角：“回去后…能教我机械维修吗？”
“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学这个？”洛肯挑眉，电梯的灯光在他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现在不一样了……”克洛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想…多了解一些。”
洛肯的手指在背包带上轻轻敲击，节奏像秒针一样规律：“随你。”他停顿了一下，“不过那本书很无聊。”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克洛伊率先迈出电梯，转身时发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她看着洛肯调整背包的动作，突然注意到他后颈处有一道细小的划痕。
“你这里……”她伸手想碰，又缩了回来，“受伤了？”
洛肯下意识摸了摸后颈：“爬通风管道蹭的，抄近路回了趟病房”他轻描淡写地说，顺手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安全屋的罐头应该还没过期。”
永夜中天幕的荧光从玻璃幕墙外洒进来，照在他们肩并肩的影子上，分不清谁靠谁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