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莱昂哈德长官分头行动,在戈壁的制高点等待。沙尘风暴使我们失去了联系,连眼神交流都做不到,接下来战斗只能凭借我们之间的“军人默契”了。

叛军的车队在风沙的摧残下行色匆匆,开着车灯逃跑似的向峡谷方向前进。三辆吉普车两前一后,簇拥着空空如也的运载卡车驶入峡谷。

失去武备的核弹发射车后方的武器架上空空如也,突兀的一块铁板显得很是不协调。但有些异样的是,在卡车前端,靠近驾驶室后方的位置,多出一个几立方米大的白色集装箱,几根天线从正方体上方伸出,看起来是大功率的雷达或电波发射器。

看到发射器,我突然有了个想法:难道说叛军的指挥就在车上,就是那白箱里的恶魔,策划了昨夜对汉莎的毁灭打击?

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卡车没有被抛弃,以及那个白色箱子里面装着什么了!

如果雷德利将军就在车上,我不介意想出一百……一千、一万种方式弄死他。

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当车队驶入最佳伏击位置时,莱昂哈德突然居高临下用他手里那威力惊人的“雷神之锤”磁轨炮(昨晚我擅自命的名)开火。

他手里的磁轨炮是武器研究署尚未通过验证的实验性装备,设计上是一种通过将多枚大功率电容串联,用电磁力抛射炮弹的武器,主要以击穿重型装甲为目标。但据我所知完成度一直堪忧,主要是充能时间太长,电容器蓄能时间也很短。甚至连能承受磁轨加速的炮弹也没影,测试用的还是实心“大铁球”。

守卫武器研究署时,莱昂哈德顺便就征用了本该装在战车上的这玩意。用在几百米之内的短兵相接,实战效果意外不错。

或者说超乎想象。

充能完毕的大功率电容器将金属炮弹以不可想象的速度投射出炮口,像沙尘中突然出现的白色闪电,把当头的吉普车顶部瞬间砸扁。

爆炸几乎在瞬间发生,看起来并非燃料爆炸,而是抽中了战场上的头奖:敌方弹药殉爆!

头一辆吉普车瞬间车毁人亡,车里的五六个载员在火球中飞向半空。我似乎看到重装机兵的零件也在空中支离破碎,然后散落一地。

已经驶入峡谷的叛军一时间进退不得,但他们反应很快,迅速从载具上跳下。两名重装机兵立刻向着莱昂哈德的方向仰攻,试图用机炮反压制居高临下的莱昂哈德。不过他们忽视了高地另一边的我。

我以最快的速度拉开手雷,奋力朝车队方向扔去。狂风与沙尘令我难以把握准确度,好在高地轰炸的优势实在太大,风沙中敌人根本看不清手雷是哪来的。我趁机疯狂高空抛物,沉闷的爆炸声接连在峡谷炸响。

轰!

又是一声闪电咆哮的响动,莱昂哈德的毁灭之锤充能完毕,抓准敌人混乱的机会又是一发超高音速铁球,车队前方的另一辆吉普车的引擎盖像是被巨型铁锤砸下般直接变形,车灯瞬间熄灭,看起来是完了。

很好,这下敌人走不了了!

我将手雷一股脑消耗殆尽,掏出腰上别的两枚信号弹依次启动。圆柱形的信号弹里瞬间喷射出大量红色烟雾,在狂风中依然顽强的快速上升,将地平线自下而上,染出一道歪曲的血红色狼烟。

一旦点燃烟雾弹,就代表我的位置暴露给了敌人。我不敢耽搁,立刻按照早已想好的退路快速爬下岩石。风沙之大令我步伐难以稳健,我不小心崴了脚,但性命攸关,只得靠毅力强行无视痛楚,飞奔向我停在戈壁侧后的三蹦子。

嘭!

一枚火箭弹命中了我刚才身处的高台,直接把整个岩石炸的几乎垮塌!但我早已不在那里。

枪声大作,不时伴以闪电咆哮的声音,听起来莱昂哈德正与车队的十几二十个叛军士兵打的有来有回。

我无法了解百米外的战况如何,仅凭借听到的声音,似乎靠着足以看穿风暴的视力和丰富的经验,莱昂哈德单人对阵包括重装机兵在内的敌人小队,丝毫不落下风。

可是只要风暴减弱,或是莱昂哈德弹药告罄。再强的饿虎也架不住群狼。

不过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因为这场伏击里真正的“破坏神”并非元首,而是我!

我一股脑把手里所有剩下的榴弹都装在了我心爱的三蹦子上,骑上摩托,一脚启动引擎,瞬间加到最大马力。

再见了,朋友。

我心里默默跟爱车道别。

趁着莱昂哈德在正面吸引住了叛军的全部火力,我开着这台“自爆飞车”,以迅雷之势从侧后方的岩石后突然窜出,摩托引擎发出的澎湃的呼啸声竟盖过了恶土的风沙。我和我的摩托像一颗黑色流星般,径直朝叛军阵线的屁股撞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放开被绷带固定到最大油门出力的把手,拉响炸药的引信,然后一个飞扑从车速近百的摩托上滚落在地——

尽管身穿铠甲,从高速载具上直接跳下也是凶险无比,但总比留在已经发起死亡冲锋的自爆飞车上好。

接触地面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使我天旋地转。我努力维持着保护头部的姿态,勉强没让自己脖子扭断。

轰隆——!!!

倒地不起的我感受到了地面传来的震颤。满载一车弹药,还带着满满一罐压缩氢气的三轮摩托不偏不倚的撞进了叛军小队的正中心,引发前所未有的地动山摇。

感受着地面剧烈的震撼,虽然没有人看见,我嘴角扬起得意的微笑。

属于技术军士的浪漫就是爆·炸!

我浑身酥麻,手脚如有千钧之重。这钟酥麻感是被止痛药成分扭曲的剧痛,想必我这身脆骨头终于是快撑不住了。

我本能的在地面掏出手枪,试图瞄准漏网之鱼,但似乎没人注意到我。

我拼劲全力试图从地面爬起来,可左手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地面撑起身体。

所幸,我看见氢罐和弹药爆炸形成的黑色云雾下,莱昂哈德正秋风扫落叶般的将摇摇欲坠的叛军残部尽数收割。

无情的死神也不过如此。

在恶土的沙暴之中,一切罪恶尽归尘土。

赢了,我想。

随即视线渐渐被黑暗笼罩。

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莱昂哈德在我眼前,四周是一片狼藉的硝烟与火焰。

“我昏迷了……多久?”

“一分钟?两分钟吧。”莱昂哈德一把把我拉起来。“撑得住吗?”

我使劲摇了摇头,不是否定,而是拼命拉回差点再次沉入黑暗的意识。

“勉勉强强死不了吧,长官。敌人呢?”

“都解决了。”莱昂哈德轻描淡写的回答。“你过来,这里有【东西】给你看。”

我嗓子眼里好像也压着一颗秤砣,每说一句话都要使劲,所以一言不发的跟在莱昂哈德身后。

到处都是载具燃烧着的残骸,以及被打败的叛军尸体……和碎片。我们来到被自爆飞车炸的狼藉一片的卡车边。

眼前的场景令我的额头冷汗直冒。

“……奖……励……”

一个四肢支离破碎的“女孩”,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与莱昂哈德,嘴里发出意义不明带着电磁嘈杂的声音。

我感到眼前眩晕,不是因为女孩支离破碎,而是因为她失去的四肢断面上,没有流血,甚至没有肉体,而是露裸出来的,黑洞洞的机械金属和导线。

“……我没有自己的意识,无法违抗指令。请帮助我,给我……奖励……”

惨不忍睹的机械女孩面无表情,喃喃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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