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恶土的地平线尽头却涌现出一丝宛如夕阳的橘红,天色波云诡谲。

要“起风”了。

“听说战术的最高境界是指挥敌人。你觉得敌人接下来一步会怎么走,杜戈尔?”

“我赌他们会进戈壁,没人会蠢到直接暴露在恶土的沙暴里洗澡。”我回答。

“我们先敌人一步到那里埋伏,只要我发起攻击。你立刻为援军指明方向。”莱昂哈德说。

我点点头,道:“要注意,沙暴可能带有电磁辐射。届时无线电会被干扰,我只能用信号弹来指引位置,但不能保证援军会看见。”

“他们会看见的。”

为了防止提前引起敌人警惕,我们俩在追踪到叛军的讯号之前就保持着无线电静默。

虽然可以想见在我们身后,紧随而来的汉莎援军一定正在全力飞驰。但恶土犹如一片黄色的**大海,没有无线电定位仪或是信号弹发出的烟雾指引,想要互相支援异常困难。然而这两者都有可能导致敌人提前有所警觉。

也就是说,莱昂哈德和我的目标是截停叛军的逃亡车队,拖住他们的同时向后援发送信号,直到援军赶来。

地平线尽头的滚滚红尘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我手里操作的黑匣子的屏幕里,闪出阵阵雪花点。

“长官,前方果然是放射性沙暴!一旦我们被吞没,连追踪敌人都做不到了。”我说。

“要有敌人服从我们‘指挥’的自信。”莱昂哈德笑道。

说着,执行长官递给我一支熟悉的注射器。

那是一支抗辐宁,学院为汉莎军方研发的“先进”抗辐射注射剂。通过把高科技纳米防辐射材料(说白了就是重金属)注入血液,一定程度上吸收身体遭受的放射性沾染,在放射性环境中保护使用者的器官。

抗辐宁“无任何副作用”,但信这个不如信我是利维坦。

通常使用过这玩意后,战斗结束后少不了走一套放血再输血的医疗流程,把被辐射与重金属沾染过的毒血,用新鲜且健康的血液冲淡(新鲜血液由军方向体检达标的汉莎公民统一采购)。

虽然抗辐宁在军队里名声不好,但两害取其轻,战士们经常迫于战况,不得不依赖它。

我毫不犹豫的把针头插进自己手腕上的血管,眼前一阵眩晕,随着血液的流动,我的身体感到剧痛难耐,但很快,抗辐宁里整合的止痛成分发挥作用了,疼痛、疲惫暂时从我的意识中消失,替换成了一种像被电击般的,酥麻酥麻的感觉。

“长官,我们不知道敌方规模,而且弹药有限。即使占据地形优势交火,战局恐怕也对我们十分不利。而且这次风暴好像很大,我没有把握援军一定看见信号烟。”

回过神的我长舒了一口气,对长官说出了我的顾虑。

“我知道,但弹药是否有限取决于使用者的命中率。我们带的够用。”莱昂哈德自信的说。

元首一扭油门,三蹦子马力全开,我们抢先敌人一步驶入了无数红色方形巨石组成的戈壁中。

很快,恶土的烈风带着遮天蔽日的殷红色沙暴吞没了一切。所有的电子设备瞬间失效,只能听见无止境的杂音,视野中的能见度急剧下降,即使我戴着全封闭防毒面具,通过护目镜也看不清十几米外的情况。

莱昂哈德几乎是牵着我的手引路,我们在沙尘里顶风前行,勉强占据了一处隐藏的高地。

接下来是等待敌人,如果敌人的行动出乎我们意料,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他们来了,杜戈尔,做好准备。”

莱昂哈德神情冷峻,看向沙暴深处,可我什么也看不清。

“抱歉长官,这种情况下我看不见敌人位置,恐怕没法保证准头。”

我老实的说。

“那么我们的敌人也看不见,但在我的眼里,他们动向一清二楚。”

“这真是个好消息,敌人有多少?”

“我看到至少三辆越野车,一台卡车在接近这里……”莱昂哈德居高临下,指着风暴深处,可我的视线连这处高地几十米外的情况都看不清。

这个数量,显然跟昨夜入侵汉莎的叛军数量不太相符,也许叛军的计划里有许多退路。但眼下没时间管其它了,先截击住最近的!

我想了想,说:“一辆卡车?是导弹发射车?”

莱昂哈德又向沙暴中仔细瞧了瞧。

“……我看清了,确实如此,是辆空载的导弹发射车。想必是昨夜攻击汉莎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提到之一,应该心里也明白这并非撤离叛军的全部。

“空载?这就奇怪了。为什么要带着发射车一起撤离?”

根据在“破坏神”小队服役的经验,火箭发射车和自行火炮不同。相比强调机动、隐蔽、支援的火炮;火箭发射车因为弹药的缘故显得十分笨重,在紧迫的战场局势下,火箭发射车进入战场的第一要务是尽快在友军指引下朝敌人倾泻出最大的火力,打空弹药后的车辆就失去意义了。导弹发射车也是同理,这种情况下笨重的卡车可能反而是累赘,为何不抛弃掉?

“暂时不能确定,也许叛军的载具抛锚了,只能选择搭上那台卡车撤离。无论如何,这拖慢了他们的速度,敌人给了破绽就不能放过。我尽量留着那台卡车最后俘获。”

莱昂哈德说。

我脑子一愣,不会是听错了吧?

“留着?计划不是截停车队,呼叫援军吗?”

“情况有变,我把敌人全部解决;你按计划呼叫援军。”

“……遵命,长官。”

你可真行,我心说。元首的意思是两手准备,就算他失败了,也会给敌人造成最大损伤,紧随其后的援军(如果有)就能完成任务。

眼前敌人数量低于预期,莱昂哈德打算以一己之力干翻整个叛军小队。

我们是追踪着重装机兵身上的定位仪来到此处,也就意味着,敌人中必定有那些恐怖的钢铁怪兽。

即使敌明我暗,即使莱昂哈德和我(?)战斗力超群,尝试歼灭而不是拖延,依然是个过于大胆的想法。

但最高统帅亲自下令了,我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保护好自己,杜戈尔,利维坦计划还需要你出力。”

“呵……不能说点工作外的事吗?”我笑道。

莱昂哈德咧嘴一笑:“叶芙蕾娜,还有雪莉爱菈小姐,她们一定在汉莎等着你凯旋,有干劲了吗?”

“心中无女人,枪法自然神,长官!”

我开玩笑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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