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离初入金丹,尚未来得及祭炼本命飞剑,自然也便无法御剑飞行。

他只能用双腿,气贯丹田,沿着山林古道飞奔,狂风呼啸,衣袍猎猎。

“系统!”他一边狂奔一边咬牙喊道,“帮我监控陆清如的状态,实时更新,越快越好!”

“好的宿主。”系统那清脆的童音冷静回应,随即开始播报:

“陆清如的心魔发动了【回忆攻击】,效果拔群。”

“陆清如感受到了悲伤。”

“陆清如的心魔发动了【精神诱导】,效果拔群。”

“陆清如的心境下降了。”

“陆清如正在陷入情绪崩溃。”

“她——”

“停停停!”萧莫离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山道上,满头黑线地怒吼:“我让你监控她状态,不是让你给我播报宝可梦对战回合啊!!!”

“……系统感知模块正在尽力转换描述格式。”

“建议宿主尽快赶到,否则主角血条可能归零。”

“你就不能说点人话吗?比如她现在快死了!”萧莫离咬牙,眼眶都红了。

“好的宿主。”系统顿了顿,简洁明了地道:

“陆清如现在快死了。”

“……谢谢你说了句我听得懂的。”

萧莫离心中狂跳,脚下速度再提三分。

他的衣袂早被山风撕得猎猎作响,额头冷汗涔涔,丹田气旋运转几近极限,整个人仿佛踏在烧红的铁锅上。

“陆清如你可别死啊!”他在心中大吼,“我都快把命跑没了,你给我撑住!!!”

此时,剑冢深处,问剑崖前。

陆清如静坐于万剑环伺之地,身周剑罡汇聚,宛若万流归元。

但她的气息却已紊乱至极,识海内波涛翻涌,眉心紧蹙,鬓发凌乱,血丝自唇角溢出,鲜红刺目。

她的周身浮现出一道道虚幻幻影,皆是过往记忆的残片:

剑阁审判时那些诛心的言语。

同门师妹避之如蛇蝎的眼神。

那少年背后冷笑的模样,仿佛重锤敲打在她心间。

“你无情。”

“你冷酷。”

“你本就不配为剑阁大师姐。”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在等着报复所有人?”

“不是……”陆清如低语,声音仿佛被剑气切割,带着破碎的痛楚。

“不……是这样……”

可她的声音,却如落入深渊,无人应答。

就在她艰难支撑之际——

一道身影破风而入,跌跌撞撞,满身尘土。

“陆清如!!!”

萧莫离从漫天剑罡之中冲出,身上早已伤痕累累,衣袍被锋锐的剑气撕扯得如破布般飘舞,鲜血淋漓地染红了肩膀与手臂。

但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他只知道,一旦迟了半步,陆清如就可能死在这问剑崖下。

他一路狂奔,几乎是拼着命地冲来,气息紊乱、丹田震荡,体内灵力已然近乎干涸,但他仍紧咬牙关,死死盯着那道被剑光包裹的身影。

那是陆清如。

她静坐于问剑崖前,四周剑罡化龙,凝聚成天然的结界,寒芒凛凛,杀意冲霄。

而他,根本无法靠近半分。

“系统,有没有办法唤醒她!”

萧莫离停下脚步,狠狠喘息,声音里满是急切与焦灼。

“宿主别急,当前为心魔侵蚀的第一阶段,用你能理解的方式来说,Boss刚刚登场。”

“你的意思是,她还能撑得住?”

“理论上,是的。”

“靠,那你之前说她快死了?”

“确实快死了。陆清如能撑过第一阶段,并不代表她撑得过第二阶段。”

系统语气依旧平静:“而且在她的心里,有过一段黑暗的往事,一段她不愿触碰,不愿想起的往事。”

“我明白了。”

萧莫离的眸光一凝,长吐一口气。

这就是关键设定,那种用于促发女主情感爆发、与男主关系升华的“高能剧情”。

这种设定他太熟了。

一个修仙女主若无一段沉重如铁的过去,那根本不配被称作“真·大女主”。

这些伤,藏在她的剑心里,藏在她的骨血里,藏在她自己都不愿回首的记忆深渊中。

要唤醒她,就必须有人踏入那座深渊,把她从记忆最底层硬生生拽出来。

也就是说——

陆清如能不能活下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这个“替补男主”能不能插上一脚。

“系统。”

他低声道,声音沉得像压了一块石。

“你说,如果我现在强闯剑罡结界,有几成胜算?”

“在你当前金丹初期修为的前提下,硬闯结界将导致内脏破裂、经脉逆流、识海震荡,死亡概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九。”

“……那不是还有百分之二十一的生还可能?”萧莫离苦笑。

“理论上,是的。”

“万般皆是命。”萧莫离深吸了一口气,“只能放手一搏了。”

他缓缓抬头,望着那片被雪白剑光笼罩的世界。

他的剧本还没开始,可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啊!

...

风断了。

原本缠绕在指尖的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利刃斩断,猝不及防地从掌心滑落。

年幼的陆清如怔怔站在原地,脚下是那条梦中不断出现的青石路,纸鸢飘零在山坡尽头,仿佛也感知到将临的劫难,挣脱而去。

这是她记忆中最温柔,也最残酷的一个早晨。

村子未醒,炊烟才起,山林在薄雾中朦胧如梦。

阿爹阿娘站在屋前,笑着招手,唤她回去吃饭。

她奔跑着,笑声清脆,好似一朵迎风张扬的小野花。

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是雾先动的。

不是清晨的雾,而是血色的、浓稠的、沉沉的雾,从林间滚涌而来,所到之处,草木萎顿,飞鸟坠地,光线尽灭。

她看到那团雾中伸出了一只诡异的爪子,漆黑、锋锐、仿若由怨气与腐血凝成,向自己抓来。

下一息,雪白的剑光亮起。

一道身影拦在了她的面前,是她的父亲。

父亲举着剑,青衣在风中狂舞。

她从未见过父亲拔剑,可那一刻,他的身影站在风口,剑光如昼,誓死无退。

“清清,别怕。”母亲将她护在身后,声音微哑,却无比坚定。

那是她记得的,母亲说过的最后一次说话。

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滚滚而落。

“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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